孫氏自己被嚇到了,但還是緊緊護著劉氏,努力成為劉氏的保護傘。
楊華明站在原地色厲內茬的朝那邊樹后低吼:“是人是鬼?給老子出來!”
樹后一點反應都沒有。
“麻辣隔壁的,當老子的話是放屁嘛?這就給你點顏色看看!”
楊華明擼起袖子作勢往前去,走了兩步又彎腰撿起地上一塊石頭掂量了下捏在手里。
楊華忠攔住他:“用不著,我去。”
隨著楊華忠往大樹那邊走去,大樹后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然后一個黑影竄了下,被楊華忠伸手拽住。
“娘?”
這邊幾人正處驚恐中,陡然聽到楊華忠喊娘,都吃了一驚。
一個個定睛望去,楊華忠已將樹后那個黑影拽了出來,淡淡的月光從樹葉縫隙間漏下來,灑在那人身上,臉上。
可不就是譚氏么!
大伙兒皆松了一口氣。
劉氏靠著孫氏的肩膀翻白眼,自己覺得自己可笑,竟然被老太太的影子給嚇成這樣。
楊華明拍了下大腿,忍不住抱怨譚氏:“娘你搞啥名堂?大晚上的不跟屋里待著跑出來裝鬼嚇人,你這是吃飽了撐著的嘛!”
譚氏原本被楊華忠抓在手里還有點心虛,正耷拉著腦袋在心里努力的組織著解釋的詞語。
陡然聽到楊華明罵她吃飽了撐著,譚氏不干了。
直接甩開楊華忠的手蹭蹭來到楊華明身前,照著他肩膀就是一巴掌。
“你個混賬東西,是這樣跟自己老娘說話的?哪個教你的?”
那一拍打的其實不痛,對楊華明來說跟撓癢癢也沒啥兩樣。
但譚氏這副較真的態度的卻讓楊華明有點懵逼。
平時這種話也不是沒說過,每次老太太也沒跟他較真,嬉笑怒罵幾句也就過去了。
但這回,老太太反應激烈。
就在楊華明一臉懵圈的時候,楊華忠也過來了,他擋在二人之間。
“娘,四弟就是那樣口無遮攔的性子,沒壞心思,也沒有要頂撞你的意思。”
聽到楊華忠的解釋,楊華明突然明白了。
應該是白日里紅梅和楊華梅打架的事情刺激到了老太太,所以老太太現在對一家人之間這種長幼尊卑特別敏感,她生怕梅兒的悲劇在自己身上上演呢!
楊華明突然想笑,老楊家的人跟老王家的人那能一樣嗎?
那就不是同一個人種啊,就大白,紅梅,小黑那幾個,那算人嘛?
“娘,兒子給您老賠個不是,是我說話沒過腦子,你別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楊華明立馬跟譚氏那陪著笑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
譚氏感覺自己這一家之主的體面有了,鼻孔里哼哼了句,放了兩句狠話也就沒再為難楊華明。
怒火散了后,孫氏和劉氏也敢往譚氏身邊靠攏,大家又關切的詢問起譚氏為啥這大晚上的還要出來冒泡。
譚氏望著前面不遠處老王家的新宅子,忿忿道:“還能有啥?不放心梅兒唄,她一個人帶娃,指不定夜飯也搞不到嘴里。”
大伙兒面面相覷,從大家的眼神和表情來看,顯然都很默契的想到同一處去了。
“我們剛從那邊過來,勸了她好一陣讓把娃送還回去,她聽不進去,我們也沒轍了。”楊華忠悶聲道。
譚氏蹙眉,“你妹子是屬王八的,吃了秤砣鐵了心,甭說是你們,就算我勸都不好使!”
楊華忠點頭,梅兒的倔強,領教過的人都深有體會。
譚氏接著又說:“她要犯傻,咱誰都攔不住,等日子久一些她自然就明白了。”
“娘,既是這樣,那您老夜里出來是想要去給梅兒搭把手還是咋地?”楊華忠又問。
譚氏嘆口氣,“沒法子哦,哪個叫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呢,她死活要帶娃,那我也只能去幫著搭把手了。”
楊華忠急了:“娘,你都這把年紀了,孫子孫女曾孫子曾孫女都沒舍得讓你帶,你咋還跑去梅兒那邊受累?”
楊華明也點頭,語氣里還夾雜著一絲不滿:“娘你還是別去了,有那功夫自個躺會不好嘛,待會累壞了算誰的?”
譚氏沒好氣的說:“我累壞了是我自個的事兒,不算你們的,這總行了吧?”
劉氏在邊上聽到譚氏這樣偏心眼,憋了一肚子的火。
即便忌憚譚氏戳人的手段,劉氏也高低要整兩句:“娘你這么說我就要笑了哈,您老吃喝拉撒哪一樣不是咱兄弟幾個分擔的?你照顧完你老閨女又去照顧曾外孫,這還沒完沒了了是吧?回頭累著磕著病著了還不是我們的事兒?還不是給我們添負擔!”
劉氏這話說的就有點重了,孫氏悄悄扯了兩回劉氏的袖口想讓她別說,劉氏在憤怒頭上沒剎住車。
等到說完,自己是痛快了,卻發現周圍的氣氛頓時全變了。
楊華忠沉下臉去,眉頭擰成的結里都是不滿。
楊華明齜牙咧嘴,一副‘完了完了捅馬蜂窩了’的樣子。
而‘馬蜂窩’譚氏呢,蹬著外八字步立在地上,燈籠褲的褲腳打從膝蓋往下就用綁帶一圈一圈的束縛著,一路延伸到腳踝。
腳下踩著一雙黑面白底尖頭敞口布鞋,立在地上就像一根圓規插在地上,月光爬上了樹梢,清輝灑下來,就像在她周圍畫了個發光的圓。
老太太是圓點,雙手叉著腰一動不動,唯一能動的是那只能視物的眼睛,此刻正陰惻惻盯住劉氏。
煞氣纏繞在老太太的周身,她的發頂又好像有紅色的炙焰在跳躍。
劉氏一下子就被老太太這氣勢給震懾住了,雙腿不受控制的打顫,有種想要下跪磕頭乞求饒恕的沖動。
一個身影突然擋在劉氏跟前,高大的身軀,寬闊的肩膀,直接隔斷了譚氏對劉氏釋放的威懾。
“娘,你四媳婦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心里想啥就說啥,她說的,剛好也是我心里想的又不敢說的。娘你要是不高興就沖著我來!”
楊華明的突然出現和相護,突然就讓現場的氣氛變得很復雜。
譚氏不敢置信的打量著楊華明,這個兒子,不是最嫌棄他的婆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