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么多年來跟晴丫頭的搭伙,老父親不僅拿到了足夠豐厚的分紅,還因此壯大了自己家里的藥材儲備。
同時也為了更好的配合晴丫頭,老父親重新撿起了家里的基本大部頭的,泛黃了的醫書,邊看邊學邊研究。
不僅如此,老父親還逼著自己也跟著一起學。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過去了,父子兩個的醫術都一天天進步,不僅在村里,在十里八村也都打響了名頭。
現在,除了那些非常棘手的病癥需要去鎮上或者縣城的怡和春大醫館診治,其他日頭生活中常見的頭痛腦熱等病癥,父子兩個都是手到擒來。
加之家里藥材儲備也充裕,所以給村民們看病的時候有底氣。
之前是老父親跟晴兒那里分紅,早幾年老父親上了年紀再也沒力氣跟著采藥隊進山翻山越嶺,也沒有精力去伺弄藥田了,旺生自己全權接過了老父親的衣缽。
現在是旺生跟楊若晴這邊對接,每年從采藥隊那里分到的紅利,都足夠旺生養活一家老小七八口人。
家里那兩三畝田地,旺生也沒有租賃出去,主要是妻子帶著孩子們打理,自己有空就去搭把手。
兩個兒子一個十八九歲,一個十四五歲,兩個閨女一個十二三歲歲,還有一個七八歲。
平時妻子帶著兩個兒子去打理農活,兩個閨女留家里做家務,燒飯洗衣喂豬喂雞。
老娘照顧老父親,自己這個兒子是中流砥柱,潛心研究醫藥,提升醫術,通常上晝他都是在家里坐診,接待十里八村過來問診的村民。
到了下晝,他就進山去藥田那里打理。
山里的藥田是早些年跟楊若晴那邊一起合伙搞起來的,這樣就省得每年采藥漫山遍野的尋找。
現在,大部分需要的藥材,藥田里都種植了,其他一些特別稀缺的藥材,才會去深山里采。
如若趕在下晝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來了病患,老父親也能幫忙接診一二。
所以如今旺生一家的生活過得是有滋有味,充實,忙碌。
家里的條件也一天天變好,十年前,老父親就已經把家里原本的老房子給拆了,重新蓋起了大瓦房。
雖然還是普通尋常的農家院落,但是勝在寬敞,明亮,通風透氣,且家里的四個孩子都有各自的屋子。
旺生很滿足,兩個兒子的彩禮他都已經攢下了。
接下來繼續努力賺錢是為了給兩個閨女掙嫁妝錢。
至于旺生的兄弟,早些年看到大房的哥哥因為繼承了老父親的衣缽,如今坐在家里賺錢,而他自己還是苦哈哈的莊稼漢,不曉得多羨慕。
可再羨慕,也于事無補,因為有些事兒在你年少該去學習的時候你沒跟上趟,后面錯過了那個機緣,即便懊惱都沒有回頭路了。
為了拉扯兄弟一把,旺生給他安排了藥田除草捉蟲的差事,多少也算是給兄弟一家一些貼補吧!
而今夜,因為臨時來了老楊家出診,大安這塞過來的紅包里面,裝的可不是銅板,而是銀子啊!
所以,旺生能不激動嗎!
千恩萬謝了一番后,旺生收下了紅包,正準備離開。
然后,小二房的院子門口風一般跑進來一個人。
那人正是康小子,康小子進了院子就大喊:“爹,三伯,五叔,我奶出事了!”
堂屋里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跟在康小子身后進院子的老楊頭聽到了。
老漢前腳離開東屋,卻沒有立刻來村口這邊,因為他在經過老姜頭家門口的時候,被老姜頭喊進去喝茶抽煙拉了一會兒的家常。
完事了這才動身繼續千萬村口來,結果去了五房,得知大家伙兒都因為楊永進先前吐血,而全部來了小二房。
老楊頭大驚,所以也快步往五房來查看楊永進的情況。
結果才剛到院子門口,就聽到前方康小子的喊聲。
“康小子,你別瞎說,我剛從東屋出來,你奶那陣子還好端端的!”老楊頭又氣又急,不愿意相信康小子帶來的這個消息,于是大聲呵斥康小子胡說八道,胡言亂語。
康小子轉過身對老楊頭那大聲說:“爺你看我像是拿這種事兒開玩笑的樣子不!”
自己都跑得快要斷氣了!
路上不知道絆到了什么,摔了一下,膝蓋都給摔破了,火辣辣的痛!
老楊頭傻眼了。
而此時距離他們最近的大安和旺生聞訊趕緊來到康小子和老楊頭這邊。
大安說:“爺不要慌,旺生大哥剛好在這。”
旺生也是點頭,“老爺子不要急。”
然后他又對康小子說:“我們去老宅,勞煩你一路上把老太太的情況告訴我……”
“好!我給你挎醫藥箱!”康小子主動伸出手來接過旺生肩上沉甸甸的醫藥箱。
當看到康小子的這個舉動,旺生愣了下。
老楊家的小子們,一代代,一輩輩,從小就看著自己的長輩或者兄長幫大夫挎醫藥箱,這些小子們一個個全都學會了。
瞧瞧,這康小子也是如此,都不需要別人吩咐的。
額……
康小子挎著醫藥箱在前頭帶路,后面跟著旺生。
旺生后面,大安扶著老楊頭。
而身后堂屋里的楊華忠他們這時也都聽到了動靜奔了出來。
“娘咋又出事了呢?到底咋回事啊!”
“今年這除夕夜真是不太平!”
“該不會是永仙在搞詭吧?”
“詭知道,搞不好有那方面的情況……”
“好嚇人啊,我膽子小,你們能不說那些話嗎?”
“行了行了,都少說幾句,剛進去老宅看看老太太啥情況!”
眾人一窩蜂的往外沖,路上,康小子告訴了旺生關于譚氏老太太的情況。
也告訴了身后其他人。
“我和金釧在火桶里嗑瓜子守歲,忽然聽到對門東屋里轟隆一聲響。”
“我們倆趕緊放下手里的瓜子奔過去,就看到我奶從床上摔到地上來了,人都暈死過去,怎么喊都沒有反應。”
“我留了金釧在那里照看,我自己就跑來村口喊你們了!”
而同時呢,大安也抽空把楊永進的情況告訴了老楊頭。
因為考慮到老楊頭此刻心里肯定擔心的全是老太太,所以大安三言兩語就給說完了,“許是喝多了酒,又為了繡繡的事兒有點煩心,跟二嫂爭辯了幾句氣上心頭就吐了口血。”
“現在淤血給弄出來了,人也沒事了,但還需要臥床休養一下。”
老楊頭聽完這些,重重嘆口氣,“造孽啊!”
然后,就不再去過問楊永進的事了,一門心思撲在譚氏的事情上。
楊若晴也跟劉氏,孫氏,鮑素云她們一塊兒伙在隊伍里來到了東屋。
在去的路上,遇到不少村子里出來夜里拜年的村民。
看到老楊家這大部隊像急行軍似的從跟前過去,想跟老楊家這幫人打個招呼,說聲過年好,卻發現人家嗖一下就跑過去了,根本就不像是從容拜年的樣子。
“看著像是出了啥事兒的樣子。”
當老楊家人急吼吼走過去后,村民們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猜測。
“老楊家這兩年也真是不太平。”
“也不曉得這波又是出了啥事兒。”
“不清楚,大過年的,不去打聽了,晦氣。”
而劉氏在隊伍里也是跑得氣喘吁吁的,但還不忘拉扯楊若晴的袖子,跟她這八卦。
“你說你奶該不會太過悲傷永仙,兩眼一閉兩腿一蹬也跟著去了吧?”
楊若晴扭頭甩開劉氏的手,壓低聲警告劉氏:“四嬸你說話積點口德,這話讓我四叔五叔聽到了,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劉氏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滿眼驚恐。
孫氏和鮑素云也都用不悅的眼神看了眼劉氏,孫氏語氣也是很重的:“四弟妹你少說幾句,也不看看是啥人,啥時候!”
老太太倘若真的去世了,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對整個家族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心里沒點數?
當然了,素來溫和溫柔的孫氏,這番之所以語氣加重,是有原因的。
畢竟,老太太要是真走了,家里在外當官的兒孫都要丁憂。
孫氏聽楊若晴和駱風棠他們私底下說起過,說大安現在仕途蒸蒸日上,這個時候回鄉丁憂個兩年,那對仕途肯定是有影響的啊。
所以孫氏和楊華忠兩口子平時也是互相勸慰對方,他們做爹娘的保重身體,不給子女造成負擔,就是對子女們最好的幫助。
一行人終于到了老宅,直奔后院的東屋而去。
此時,東屋里,不僅劉金釧在,莫氏和楊永青也在。
看到這屋里有三個人在,眾人松了口氣。
“老太太咋樣了?”有人問。
“已經醒了。”楊永青說。
“醒了?大夫在,醒了也得讓大夫給瞧瞧啥情況!”
床邊的三人趕緊讓到一旁,由旺生上前。
而此時,床上譚氏的面容也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怎么說呢?
醒,確實是醒了。
因為她躺在床上,眼睛確實是睜開著的。
但是,就算眼睛睜開著,可是眼神卻是暗澹無光,直勾勾的,盯著帳子頂篷看,一轉不轉。
如若不是看到她皮皺皺的脖子側面那隨著呼吸而輕輕起伏的經脈,這更死了也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