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新人快到近前了。
這個時候的楊若晴,駱風棠,駱鐵匠和王翠蓮,駱寶寶,紅袖這些全都默契的躲進了堂屋隔壁的小廂房里。
暫未回避,不在新人進門的時候跟對方正面沖突,目的是圖個吉利,將來一家人和睦相處。
小廂房里,駱寶寶和紅袖都扒拉在窗口邊,透過窗花菱子偷瞄外面院子里的動靜。
“哇,我大嫂這一身鳳冠霞帔真好看呀,腳上的繡花鞋也好看!”
“哇,我大哥今天太俊俏了吧,就是這黑色帽子就有點滑稽搞笑啊,腦袋兩端還豎著兩根像鹿角一樣的東東,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好好玩啊……”
楊若晴聽到駱寶寶邊偷窺邊跟那自言自語,也忍不住往窗口這邊瞄了幾眼。
看到的是新郎官打扮的大志,果真是文質彬彬,器宇軒昂。
他那雙執筆的修長秀氣的手指,今天卻是捧著一只大紅的綢緞做的錦球,錦球連接著一條紅綢子,綢子的另一端則牢牢握在新娘子小喬的手里。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楊若晴看得動容,不由得想起了當初自己也是這樣嫁進駱家門,和駱風棠攜手共度人生的。
而駱風棠雖然沒有跟楊若晴交流半句話,但是,他卻能從楊若晴的神態間,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所以,他不動聲色的來到楊若晴的身旁,并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楊若晴也同樣不需要仰頭看,甚至都不需要去看搭在肩膀上的這只手是誰的手,只需要感受下這手搭到肩膀上的那股力度,她就能猜到這必定是駱風棠了。
所以她目光依舊注視著院子里的一舉一動,同時伸手輕輕拍了拍駱風棠搭在她肩上的手背。
十指相扣,心意相通,一切盡在不言中。
終于,外面新人已經經過了一系列的環節并且順利進入了堂屋,此時,要準備拜堂了。
駱鐵匠,王翠蓮被人簇擁著坐到了主位。
老兩口推讓著,說這個高堂得讓楊若晴和駱風棠來坐。
但是楊若晴和駱風棠卻堅持要他們二老來坐,然后,她和駱風棠一人端一把凳子,挨著他們二老身旁再坐下。
全福人在旁邊吆喝著,充當婚禮司儀的指責。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禮……成!!!”
大志領著小喬去了后院的婚房,身后跟著一群起哄的親戚朋友,其中小孩子居多。
還有不少人過來跟楊若晴和駱風棠他們這里道賀。
大家一邊回應著大家的道賀,邊繼續張羅賓客。
對于老一輩的,駱鐵匠去招呼。
年輕一輩的,駱風棠去照顧。
女眷里面年紀偏長,輩分偏高的,比如駱大娥這些,王翠蓮去陪。
而楊若晴呢,則是前屋后院外加灶房一把抓。
當然,她也是有助手的,助手就是紅袖和小花,何蓮兒這幾個。
今天的酒席,高朋滿座。
駱家前后院擺了十桌。
隔壁楊華忠家的場地擺了六桌。
孫家,五房,全都借了場地。
但是沒有跟楊永進那邊借場地,理由很簡單,繡繡……
繡繡臨盆的日子,就在這幾天了。
雖然繡繡的咳嗽比先前好了許多,但是終歸是沒有斷根。
加之她心情很長時間處于抑郁狀態,所以即便咳嗽好了,但是其他方面又衍生出了不少問題。
盡管都是些小問題,不致命,但是對于一個孕婦來說,那都是非常折磨人的,畢竟不是毫無顧忌的對癥用藥。
都只能用點土方子,通過食療來調理,效果畢竟是微乎其微。
再加之快要臨盆了,從去年臘月初被楊永進他們強行接回娘家,到今年正月,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里,李甲來過一次,但李偉本人,還有李母是一次都沒有登門。
別說接繡繡母子回去了,就連上門來給一句好聽的話都沒有。
對于之前種種,作為女婿李偉,自始至終對老丈人家這邊是一句交待都沒有!
這些事情,肯定也是讓繡繡看在眼中,難過在心中。
所以在娘家的這兩個月里,繡繡一點兒都沒吵鬧,但是她也再沒有像從前少女時代那樣,喜歡東家西家的去串門了。
而現在的繡繡,幾乎全天候的都是待在后院出嫁之前的閨房里,每日以淚洗面,除了大飯和大年初一的第一頓飯她從屋里走出來,去了堂屋吃,其他時候都是待在自己屋里,飯菜送進屋吃的。
據曹八妹她們這些送飯的出來說,繡繡估計在屋里沒少哭,幾乎每次過去,都看到她的眼睛哭得紅通通的。
鑒于以上種種,上回楊永仙出殯辦喪事,老楊家經過一致決定,把接待賓客的場地都設在了楊華忠家的院子里,都沒去楊永進那院子。
而真正論起親疏遠近關系來,楊永進跟楊永仙才是更親近的,畢竟是同胞親兄弟,對吧?
主要就是考慮到人多口雜,影響到繡繡休息。
而這趟,大志和小喬成親,舉辦婚宴的場地,駱家經過仔細考慮,也決定避開繡繡那邊。
辦喪事是擔心環境嘈雜不利于繡繡靜養,但這辦喜事的宴席擺過去借場地,環境嘈雜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喜事的意義和氛圍,有可能會勾動起繡繡的記憶,關于她和李偉的那段在她看來很美好的回憶……
再對比現如今的現狀,到時候觸動了情緒,就不得了。
所以這趟,旁邊的五房,孫家,楊華忠家,甚至再往大路前面去的大磨家,都被借用了場地來擺酒席的桌子椅子。
唯獨避開了夾在中間的楊永進那院子。
懂的都懂。
對此,楊永進找到楊若晴,只能嘆口氣,“晴兒,這事兒對不住,沒能提供場地幫助,哎!”
楊若晴則非常體貼的說:“二哥千萬別這么說,繡繡臨盆日子就在這兩天了,還是以靜養為重。”
楊永進點點頭,又說:“你二嫂也沒能過來幫忙,她心里也很過意不去,叫我千萬跟你這解釋下。”
這次幫忙,老楊家那邊的女眷,但凡能分擔灶房活計的,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到齊了。
卻唯獨少了曹八妹。
這其中的緣由,懂的都懂,曹八妹要陪伴在繡繡的身邊。
因為隨著臨盆日子的靠近,從未有過育兒經驗的繡繡開始變得焦灼起來,情緒波動大,各種擔憂,恐慌,期盼,緊張,激動,還有對李偉的期待和失望,全都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繡繡牢牢罩在其中。
楊永進和曹八妹擔心繡繡會在這樣的復雜情緒主宰下,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所以,隨著日期的臨近,曹八妹幾乎是吃住不離繡繡的身,包括駱家接兒媳婦這樣的事,曹八妹都只能派遣繡紅過來幫忙后廚。
“二哥,你回去跟我二嫂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眼下這階段對你們小二房來說,重中之重的事情就是照顧好繡繡!”
“只要他們母子平安,比什么都強!”
至于李偉那邊,楊若晴壓根就不會去提那個名字。
那個名字,多提一個字都算她輸!
沒有時間跟楊永進那多說,今天駱家辦喜事,她這個當婆婆的,當媳婦的,當閨女的,當娘的,她跟駱風棠兩個,男主外,女主內,這可是忙到連軸轉呢!
腳不沾地,腚兒一上晝只有在拜堂的時候才短暫的在凳子上坐了一下下,其他時候基本都是站著的,又或者在路上奔跑著的……
“二哥,我先忙去了,大磨哥家那邊幾桌的客人,就交給你了。”
楊永進連連點頭,“好好好,交給我,你放心!”
和楊永進暫時分道揚鑣之后,楊若晴掉頭就去了灶房查看情況。
最多再有半個時辰就該開席了,有些事她得再過去確定一下。
到了灶房,看到大家伙兒有條不紊的忙活著,各種菜香味兒彌漫交纏在空氣中,讓人一來,那食欲就給激發起來了,即便楊若晴早上就吃了兩只大包子,喝了一杯豆漿,可到了這個點上,還是餓了。
但是今天就算是餓了,也得先撐著,辦喜事最要緊。
不僅如此,她還找到小花問她:“給新人吃的桂圓蓮子送去了嘛?”
小花含笑點頭,“那必須得呀,早生貴子,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嘛,都送過去了。”
何蓮兒也邊忙活邊抽空跟楊若晴這說:“剛我們幾個還抽空去婚房跟新娘子那里討了喜糕呢!”
說到喜糕,好幾個人都把頭湊過來:“晴兒,這喜糕真好吃,甜而不膩,淡淡的米的香味兒,很柔軟細膩,卻又不掉渣,”
“你看,我踹口兜里這么久,外面紅紙都剝掉了呢,連一點渣渣都沒掉呢!”
說話的人是趙柳兒,她掏出一塊來給楊若晴看,還別說,果真如她說的那般,完好無損的,一點兒渣渣都沒掉。
楊若晴含笑點頭:“這喜糕是專門找人定制的,用的米有點講究,所以口感和品質方面比其他那些市面上喜糕要好一些,也正常。”
有些話楊若晴沒有說的太透徹,那就是,這種米糕,一條要抵其他米糕將近五條的價格。
你說,一分錢一分貨,口感各方面能不更好一些么?
任何時候,都不要質疑鈔能力。
“對了,孩子門呢?我剛打院子里過來,咋都沒瞅見小孩子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