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景城。
聶欣然語氣頓了頓,他話說到一半,卻已經構成了在場之人的興趣。
在場之人,俱都是遠景城內真正的豪門權貴人家,他們每個家族曾經都出過大人物,現在依舊有人在高層做官。
而在鄉土之間,他們都擁有龐大的人力物力,如果有需要,隨時隨地都能拉近千人以上的隊伍。
而且,這些人之間盤根錯節,很多利益俱都是互相關聯,他們和聶欣然之間基本上是一榮皆榮,一損皆損的狀態。
所以,有什么話,他們并不隨便藏著掖著,都是有事說事。
“真實的情況究竟怎樣?”
眾人放下手中的杯子,筷子,目光都落在聶欣然的身上。
“這個嘛……”
聶欣然朝著四周掃了一眼。
旁邊的親衛立刻道:“四周并無他人,不得允許沒人能進來。”
聶欣然微微點頭,這才緩緩道:“提前說清楚,當前風起云涌,天下大變,大齊朝廷鐵了心要蕩平這個播州楊氏,這是大局,也是毫無疑問。”
“那么播州楊氏能不能守住播州,能不能成事呢?”
“要是婁山關還在,倒是有那么一點希望,雖然希望不多,但好歹還是有點盼頭的。”
“現在婁山關已失,播州可謂是一馬平川,楊元化更是逃離了都城,落腳紅葉城,這還能有希望?”
“明眼人都看出沒有希望。”
“本官收攏人馬,封鎖遠景城,人人都說本官想要死守遠景城,殊不知,你有籌碼在手,才好談,手里毫無依仗,別人憑什么跟你談?”
聶欣然毫不掩飾的說出心里所想,在真正的自己人面前,用最淺顯的大白話更合適,永不止使用官話套話。
“大人,既然如此,我等下一步該做些什么?”
其中一人道。
他們不需要再細問聶欣然的計劃和意圖,事情說到這里,已經可以了。
“你們要做的是配合本官,安撫人心,不要讓全城出大亂子,另外,防止跟韓謝子交好的那些人提前打開城門。”聶欣然摸著下巴上的胡須道。
“對,要開門,那也是我們談好了打開,萬萬不能讓他們先打開。”
“不錯,大人說的對。”
“我們都聽大人安排,務必把事情做到位。”
聶欣然的一番話,成功的激起了眾人同仇敵愾的心思。
這就涉及到一個待遇的問題,要是讓那些人先投了……利益是有限的,一些人多占一點,另一些人就要少占一些,他們個個都有一大家子的,只要有機會多吃點,當然就要多吃一些。
接下來就是一些瑣事的安排,這些當然不用聶欣然親自來處理,他有好幾位得力的手下,具體的事務會有他們來辦理。
等到酒席過后,聶欣然乘坐馬車,從酒樓的后面悄無聲息的離開。
這處通道俱都是由權貴人士出行的,普通百姓并不知曉,正常情況下,很安全。
但這段時間明顯不是正常情況……
韓謝子被南巫教,濕婆教那些人帶走的場景,在聶欣然眼前不時的浮現,還有那大齊朝廷的駱大將軍……
他何德何能讓這些人盯上呢。
到現在他還有疑惑,究竟那些人看上他什么了。
聶欣然離開后院以后,看似坐著馬車離開,實際上,他已經沿著一條小道來到一處地下通道里。
這里是他安排的幾處避禍駐點之一。
躲避一半人沒有問題,但在大齊隱衛,以及南巫教,濕婆教面前,這些都毫無意義。
這處地下通道,原本是很多年前前人所建,聶欣然只是安排人進行修繕了一番。
遠景城是一座古城,相傳在上古時代,這里是一處宗門的山門所在地。
“將軍,我按照你的吩咐,都已經辦好了。”
聶欣然笑容帶著一絲諂媚。
沒想到,他活命與否,就在面前駱風棠的一念之間。
“辦的不錯,接下來你待在此地,哪里都不要去了。”
駱風棠坐在桌邊,面無表情的道。
“將軍,這里不安全啊,應該早就泄露出去了。”
聶欣然臉色有些難看。
讓他等在此地,跟讓他等死沒什么區別。
南巫教,濕婆教那些人的手段,他早就領教過了。
他現在投靠了駱風棠,那些人會放過他?想想都不可能。
他們也不可能體諒他的無奈。
對于南巫教,濕婆教那些人,背叛者的下場,必然是死路一條。
“要的就是他們來。”
“你且安心待著,吾保證你的安全,就不會讓他們殺你。”
駱風棠的語氣透著斬釘截鐵,不容置喙。
聶欣然不敢爭辯,只得低下頭咬了咬牙。
“懷疑我?”
駱風棠挑了挑眉。
忽然,他伸手從側面取出一只包裹。
“這里面有一件軟甲衣,能抵擋宗師武者的攻擊,借給你穿。”
聶欣然沒有客氣,急忙上前打開包裹。
抖開以后,可以看見里面果然有一件軟甲衣。
這衣服使用一件特殊的獸皮加上金屬絲線制作而成。
上衣褲子,還有豎起來的衣領,以及帽子面罩。
一整套穿起來,只有兩只眼睛徹底露在外面。
“好好辦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駱風棠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起身離去。
“唯。”
聶欣然應聲。
等駱風棠離開這處屋子,他便迫不及待的將整套的軟甲衣穿在身上。
這種衣服確實能抵擋宗師武者的攻擊……但僅僅只能抵擋一兩次,要是宗師武者連續不斷的攻擊,這種衣服作用不大。
他要的就是稍稍抵擋一下,有了這個時間差,便會有人來救命了。
并且,駱風棠送給他軟甲衣,說明他還是有價值的,沒有被徹底放棄。
他對人性認識的很清晰,這人啊,千萬不要讓自己喪失了價值,要是一個人什么價值都沒有,那么被人放棄是遲早的事兒。
他自認自個絕對是比韓謝子更懂事的人,選他不會有錯的。
聶欣然迅速的穿好軟甲衣,外面套上官袍,要不是他將面罩也帶著,都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什么人?”
聽見腳步聲,聶欣然伸手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