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也拍了拍大孫氏的手：“大舅媽，我大舅說的對，你先聽我嘎公說。”
那邊，老孫頭搖搖頭，“且不說這墳頭應該就是這一兩天炸開的，就算是前陣子炸開的，咱也不能因為這么一件事就跟人家翻臉，每個人家都有事情要忙，不可能三五天的就幫你進老林子去查看墳頭完整。”
“就算是人家自己的爹媽爺奶祖宗的墳墓，人家也不見得會時刻去盯著，無非就是上元中元下元這幾個特殊日子去看一眼，
又或是平時進老林子砍柴啥的，順道過去瞅一眼的事兒。”
“咱當初把墳托付給人家，也是這么跟人家說的，再講了，動不動就去老樹林子里看墳頭，這也不是啥吉利事兒，搞不好還容易招惹邪乎東西回來，為了二兩銀子，也不值當！”
老孫頭的話，得到了屋子里大家伙兒的贊同。
就連楊若晴也是這么認為的，除非你開出更多的錢，在老林子里蓋個屋子，專門聘請守墓人……
不然，誰家沒點事呢？
大活人的，不可能動不動往就老林子里鉆啊，再者，照著夢里的時間來推算，嘎婆的墳頭炸開也就這一兩天的事。
之前那幾年，將墳頭托付給他們照看，基本也沒出啥大岔子。
但是漏水啊那些小細節，他們察覺不到也不能怪。
畢竟墳頭里埋葬的又不是他們家的祖宗，收錢辦事，走個過場大差不差，至于咋樣上心，那就不要多想，永遠只有自己家里這下兒女子孫才會上心的。
大孫氏心里明白老孫頭的分析在理，但是，她一想到孫老太的棺材就那么暴露了一兩天，她就心疼，所以語氣依舊很沖：“爹，那你的意思就是，咱要給人家加錢咯？是咱錢沒給到位，所以人家疏忽些，咱還要幫人家說話，替人家體諒，是這樣不？”
“你這孩子，咋說話的呢？爹是那種軟骨頭？”
“你不是就好，我正惱火著呢！”
“大舅媽別惱火了，他們能把事情辦個六七成就差不多了，不要指望別人太多。”楊若晴也勸著大孫氏。
“只要我嘎婆的墳修好了，你的病也好了，咱就皆大歡喜了。”
小潔爹連連點頭：“對對，咱抓住幾個要緊的就成，其他旁枝末節的東西用不著太斤斤計較。”
楊若晴接著又說：“大舅媽你想哈，我嘎婆的墳炸開一角，這也是好事。”
“啊？晴兒你怕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哦？”
“嘿嘿，沒有被夾，你想啊，這件事是不是再一次印證了咱倆的那個夢？”
“誒？是哦？”
“所以說，我嘎婆的離去，并不是真正的離去，咱這邊的事情她那邊都知曉呢。”
“而且，咱這邊給她燒的東西，她都能收到，這多好呀，對不對？”
大孫氏連連點頭，眼神里再次煥發出光芒來，那種感覺，仿佛孩子重新找到了媽媽。
而一旁的老孫頭也是愣在那里，抬起頭，目光中都是期待和向往。
如果真的那樣，那人真的用不著懼怕死亡了。
因為那代表著另一種團聚。
大孫氏想到什么，突然轉過頭去指著老孫頭道：“爹，你聽到了吧？我娘在那邊啥都盯著呢，你偷喝酒，我娘都曉得，回頭要么托夢罵你，要么等你將來百年后過去了，她得揪你耳朵跟你新賬老賬一起算！”
老孫頭回過神來，嘿嘿笑著連連點頭，“那我往后少喝點，少喝點哈！”
這也是有老太婆盯著的人了喲，盡管老太婆眼下不在跟前，但老太婆住在另外一個地兒，早晚都得再見到。
老孫頭打從這一刻起，精氣神都不一樣了，之前因為老太婆去世而帶來的那種孤獨，迷茫，彷徨，失落……統統都消散不見，現在相當于是一個兩地分居的老漢了。
老婆子，別人有，我也有。
總體來說，這趟孫家溝的祭祖之行，大家還是感覺非常的完美。
老孫頭對楊若晴和大安還有大杰他們說：“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年三十，大家伙兒都要開開心心的，這一年的風風雨雨和一切不如意，都過去啦，明年更好，一年比一年好，年勝年！”
大家伙兒都笑著點頭，紛紛說著“年勝年。”
楊若晴嘴上沒說，心里卻在笑。
從她十二歲穿越到這個時空，到如今都二十多年過去了，‘年勝年’這句話她基本上都聽了二十多年。
尤其每年的除夕夜大飯上，還有正月親戚朋友們拜年齊聚一桌吃肉喝酒的時候，就是‘年勝年’這句話頻繁出現的時候。
尤其這句話最常出現在一家之主的口中，譬如老楊頭，譬如老孫頭……
“晴兒，大安，你們都在這里嗎？”
楊若晴和大安正準備離開，剛巧這時候孫氏和楊華忠也從老楊家那邊回來了。
楊若晴看了眼這天色，天確實已經全黑了。
但是看大孫氏床邊柜子上的沙漏，估測現在的時間如果換算成北京時間的話，應該是晚上六點半的樣子。
冬天，天黑的早，擱在夏天，這個時間點外面還是亮的。
沒想到這次爺奶那里放爹娘回來放的比較早嘛，楊若晴還以為要等到夜里九十點的樣子呢。
“娘，我和弟弟都在大舅媽這里呢，你們進來呀！”
楊若晴隨即朝屋外應了一嗓子。
很快孫氏和楊華忠便披著濃濃的夜色進了屋子。
看到老孫頭他們都平安了，一個都不少，孫氏和楊華忠的臉上明顯輕松了許多，顯然這一整天雖然他們人在老楊家那邊忙活，但是心里依舊分了一大半出來記掛著這邊的事呢。
現在看他們順利回來了，心也就落回了原處。
而楊若晴則在看到爹娘的面色時，也能推測出姑姑應該是蘇醒了，而且狀態也還行，不然他們不可能這么早回來，而且看楊華忠的臉色，感覺也沒啥為難糾結的事。
孫氏上前來關心大孫氏下晝的恢復狀況，楊華忠則去跟老孫頭，小潔爹他們詢問去孫家溝燒香祭祖的事。
這些對話，先前楊若晴都已經聽過一遍，所以這會子聽他們說起，她就沒怎么帶耳朵去聽。
而是聽大孫氏反過來跟孫氏這里詢問楊華梅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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