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衣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看來,皇上的這件事,也不能操之過急。”
“皇上出身行伍,在軍中效力,對他而言,嚴刑峻法帶來的是令行禁止,所以,他嘗到的都是嚴刑峻法的好處,還沒有吃過嚴刑峻法的虧。”
“他總得吃一次虧才行。”
“吃虧?”
葉諍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苦笑:“誰能讓皇上吃虧?”
“再說了,對皇上而言,人命都是等閑事爾,要吃什么樣的‘大虧’才能讓他長記性?”
他一邊說,一邊搖著頭:“我看,難。”
鶴衣沉默了好一會兒,又抬頭望向華蓋殿中,正聽著官員們述職奏報的祝烽,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的光芒微微的閃爍著。
祝烽在華蓋殿處理政務,一直到了下午,所有的官員才都退出了華蓋殿。
他自己,也已經累得一身是汗。
雖然也有官員提出了關于靖王的處置問題,但是目前他的心中還沒有完全的定下,所以,凡是提到靖王祝烑的事情,他都大筆一揮,略了過去。
但事情留在心里,卻是沒那么容易略過去的。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他一個人坐在御案后面,只覺得整個腦袋都要炸了,忍不住抬手撐著額頭。
正在這時,又有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從外面走進來。
他的眉頭緊皺:“誰?”
一個輕柔的聲音道:“皇上,是妾。”
抬頭一看,是皇后許妙音。
她的身后跟著宮女淳兒,手中似乎也捧著什么冊子,祝烽道:“怎么,連皇后今天也有大事要跟朕商議嗎?”
許妙音上前來一福,然后柔聲道:“若皇上已經累了,那妾明日再來也可。”
說完便作勢要退出去。
祝烽擺了擺手:“什么事,說吧。”
許妙音這才一笑,走上前來道:“皇上登基以有數月,后宮卻只有妾和幾位妹妹,德薄才弱,皆不能為皇上分憂。所以,妾決定為皇上選秀,充實后宮。”
祝烽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抬頭看著他。
許妙音一抬手,淳兒急忙將手中的冊封奉上,她接過來,說道:“這些是妾這些日子為皇上精挑細選的良家子,請皇上過目。”
“若沒有什么差池,擇個日子就讓她們進宮了。”
祝烽的氣息沉了一下。
選秀……?
他倒是還沒有考慮過。
在做皇子的時候,就已經將通房丫頭新晴收做妾室,后來與許家聯姻,娶了許妙音,再之后的側妃與妾,不是高皇帝賜的,就是官家聯姻送來的。
他自己,幾乎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不過,的確,作為皇帝來說,后宮只有他們幾個人,是太少了。
可是剛剛,皇后提起選秀的事情,他的腦子里卻直覺般的浮現出了一張臉。
一張在星空下,漂亮得讓他移不開眼的臉。
只這樣一想,他的氣息又是一沉。
“倒是辛苦皇后了。”
許妙音微笑道:“妾的分內之事。”
祝烽伸手將那名冊接過來,展開看了一遍。
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但是姓氏卻很熟悉,大概也都是些官家的女兒。
不過,看著看著,看到最后一頁,最后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