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要開口,但秦若瀾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只一看著祝烽陰沉的臉色,她就全身發抖,喉嚨里只能發出格格的聲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跟她說什么了?!”
突然,祝烽一聲低吼!
秦若瀾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沒說什么。”
“我,我只是跟她說,說了……我們,過去的事。”
祝烽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屋子里這樣的安靜,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呼吸窒住了。
而秦若瀾看著他,眼中似乎也涌起了淚光。
兩個人這樣沉默的相對著。
不知多了多久,她聽見祝烽喃喃的說道:“過去的事……”
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過去,當他們這樣靠近的時候,即使面上再是冷漠,秦若瀾仍然會感覺到心跳,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同他的一切,都讓人著迷。
但此刻——
她卻感覺,是一頭野獸靠近了自己。
秦若瀾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后退,可是才退了兩步,后背就撞到了身后的墻上。
她,從來沒有看到祝烽這樣過。
即使,那屬于他們的“過去”,她也曾經激怒過他,讓他生氣,但,也沒有這樣仿佛要將人都壓垮的氣息,讓她恐懼。
他隨時,會把自己撕碎。
祝烽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
聲音還算平靜,但口氣中,卻帶著一點讓人不寒而栗的威壓,一字一字的道:“我不管你跟她說了什么,你最好祈禱,她不要有事。”
“更要祈禱,朕能把她找回來!”
說完,轉身快步走出去,一把打開了大門。
外面的人聽到剛剛的一聲怒吼,都有些驚恐的在外面候著,只見祝烽臉色陰沉,怒意未退,沉聲道:“立刻啟程!”
一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進入盛夏。
南煙坐在床邊,給祖母打著扇子,看著她慢慢的睡著,這才松了口氣,然后放下扇子,走出了這間艙房。
一上到甲板,就感到一陣江風帶著水的涼意迎面吹來,讓她舒服了很多。
南煙松了口氣。
她站在船頭,看著兩岸的風景。
山川巍峨,也跟之前大不相同。
估算著他們的行程,現在,應該已經是在山東的邊境地帶。
前方,山巒疊嶂。
隱隱的,能聽到澎湃的巨響,仿佛大地驚雷一般。
那是什么聲音?
心里正有些疑惑,身后就傳來了阿日斯蘭的聲音,說道:“那里,是黃河。運河與黃河要交匯了。”
南煙一回頭,就看到他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但一看見他,南煙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立刻變轉身要往船艙走去。
“司南煙,”
阿日斯蘭說道:“你真的不必如此戒備,我不會傷害你的。”
南煙停下腳步,冷冷的說道:“如果這話,是在你擄走我祖母之前說,我說不定還會相信。”
“如果,你沒有用我祖母的安危逼我上你的船,我也許還會相信。”
“但現在——”
阿日斯蘭沉默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走到她身邊,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可能是倓國人。”
“更有可能,是我的親人。”
南煙消瘦的肩膀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但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還沒有肯定的事,我不想去想。”
“但也許很快,你就能肯定了。”
“是嗎?”
南煙慢慢的轉過身來,看著陽光下阿日斯蘭那張深邃的面孔,說道:“你們有什么辦法,來證實我的身世?”
阿日斯蘭道:“我國的巫師有一種秘術,可以判定人的血緣至親。”
“只要你到了倓國,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也許那個時候——”
南煙平靜的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說道:“我是哪一國的人,都不妨礙我討厭作奸犯科,喜歡光明正大。”
阿日斯蘭抱著雙臂,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半晌,他突然一笑,道:“我有點明白,為什么祝烽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一定要將你納入后宮,做他的女人了。”
“他的手腳,倒是快。”
南煙皺了一下眉頭。
她隱隱感覺到,這不是什么好話,所以看了阿日斯蘭一眼,沒接這個話,便準備轉身回船艙。
但就在剛走了兩步的時候,就感到,他們的船開始掉頭了。
她站立不穩,差一點就跌倒下去。
就在這時,阿日斯蘭一個箭步沖上來,一把將她扶住,抱在懷里:“小心!”
南煙猝不及防,跌到了他懷里。
急忙讓自己站穩,立刻推開了他。
阿日斯蘭卻還是微笑著,一點也沒有被抗拒的尷尬,但南煙皺著眉頭,往周圍一看,隱隱的感覺到有點不對。
他們的船,在進入另一個航道。
看起來,是要準備靠岸了。
她說道:“我們要上岸了嗎?”
阿日斯蘭點了點頭:“沒錯。”
“這里,不是北平吧。”
“當然不是。”
“那你們——”
說到這里,她自己也猶豫了一下。
就算問,阿日斯蘭也不會告訴她,自己的計劃。
這一路上,她也不止一次想要套他的話,但始終一個字都沒套出來。
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很和善,但心計一點都不簡單。
只是,她隱隱的感覺到有點不對,照理說,從之前阿日斯蘭“誘惑”她的那些話可以聽得出來,他是要帶他們去倓國的,那么就必然要途徑北平。
而這條運河,盡頭就是在北平。
可這里,卻只是在山東邊境,他們就上岸了。
難道接下來這一路,他們都要走陸路?
事實也證明了她的猜測,等到他們的慢慢的靠了岸,南煙帶著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佟玉華下了船,果然就看見,碼頭上已經有事先安排好的馬車在等候他們。
上了馬車之后,他們便離開了這個碼頭。
但是,并不是往北走。
南煙看著天上的太陽,判斷他們的方向。
這個時候,他們分明是沿著官道,一路往西前行。
如果她沒有判斷錯的話,之前在江上聽著的澎湃的聲音,應該是前方的黃河,前面不遠,就是運河跟黃河交匯之處。
那,他們往西走,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