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的鼻子一酸,說道:“既然如此不知所謂,那簡二公子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聽到她這樣問,簡若丞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復雜的神情。
“你不知道?”
南煙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在說自己不知道什么,剛要問,他卻又自問自答似得,輕輕的說道:“你不知道。”
他的聲音,顯得非常的孤獨。
看著他孤獨的神情,不知為什么南煙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她輕聲道:“二公子……”
她好像從他寂寞的眼神中讀到了什么東西,正要再說什么,卻見簡若丞沉默了一會兒,再抬頭看向她,臉上又恢復了以往那熟悉的“簡若丞的微笑”,溫潤而溫柔,輕聲說道:“也好。你不知道,最好。”
這個時候,雖然心里有許多的疑惑,但南煙知道,他是什么都不會說了。
像簡若丞這樣的人,是最平和溫柔的。
但,當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說的時候,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不能撬開他的嘴。
南煙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好,我不問。”
“但我總可以問,你們把我劫出宮中,是想要做什么吧?”
“難道,就是為了拿我當一個人質嗎?”
說到這里,她的神情顯得有些凄然:“可你們應該知道,我在大祀壇說過那些話,已經是一個戴罪之身,不管是對前朝還是對后宮,我都沒有任何價值。”
“甚至,有些人會想要殺我。”
聽到這句話,簡若丞沉靜的雙眼中微微一蕩,激起了一絲漣漪。
他看向她,聲音仍然溫柔:“那這樣,對你來說,不是——也好嗎?”
南煙一愣。
“我知道后宮,還有前朝,有人想要殺你,有人想要取你而代之。”
“你在冷宮,其實是危機重重。”
說到這里,他長舒了一口氣,道:“那也許,寧王殿下將你劫走,反倒是救了你。”
南煙皺起了眉頭。
雖然話是沒錯。
她知道自己這個貴妃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要將自己除之而后快,若不是如此,冉小玉也不會要緊跟在自己身邊,連她都知道,自己被貶入冷宮之后,四周危機四伏。
可是,現在被寧王劫走,就安全了嗎?
不過是出了龍潭,又入虎穴罷了。
南煙皺著眉頭看向他,而簡若丞也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柔聲說道:“不管怎么樣,既然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太擔心。”
“寧王……暫時不會動你。”
“你就當出宮避禍吧。”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而就在他走到門口,伸手要推開大門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床上的南煙,沉默了一下,說道:“其實,寧王的封地上,風景是不錯的。”
“你以前總是來去匆匆,都沒有去過吧。”
“這個時候,就當是游玩,看看寧王封地的風景,也不錯。”
南煙坐在床頭,聽到他這句幾乎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莫名其妙的皺起了眉頭。
什么意思?
現在,不是自己要考慮自己的生死,還有朝廷的安危的時候嗎,他卻反倒說,讓自己去寧王的封地看風景。
那里的“風景”,有什么好看的。
她皺著眉頭,半晌回不過神來。
而簡若丞已經推門走了出去,不過他剛剛走出去關上大門,卻看見之前已經離開了那個房間的寧王祝煊,這個時候正抱著雙臂,靠在外面屋檐下的一根柱子上,手里捏著一把扇子。
一副優哉游哉的神態。
簡若丞一看到他,倒是一愣,但立刻說道:“殿下原來還沒走?”
祝煊微笑著說道:“本王是擔心,不知道若丞你會對她說什么。”
“怎么,難道殿下覺得,若丞會跟她說你的秘密嗎?”
“若丞現在已經是殿下的幕僚了,殿下的秘密,我自然不會對外傳的,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這一點,還望殿下銘記。”
祝煊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
原本這種話,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但簡若丞這樣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就好像在當面的諷刺——我是真心待你,可你對我的懷疑,卻讓我的真心蒙塵一般。
讓他有點尷尬。
祝煊立刻微笑著說道:“若丞,你誤會本王了。”
“哦?”
“本王是覺得,你總是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
“什么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啊?”
簡若丞的眉頭又是一蹙,挺了挺腰背,沉靜的說道:“殿下這話可以不必再說。美人,是別人的人,若丞只想要保護她,并不想要得到她。”
“你這話,本王可不同意。”
祝煊晃著手中的扇子,慢慢的走到他身邊,戲謔的笑道:“花開當折直須折。既然現在她已經承認了自己的不貞,也離開了后宮,被后宮除名,那是遲早的事。”
“甚至有可能,會被殺。”
“你這么做,是救她,不是害她。”
“再說了,”祝煊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聲音中帶著幾分尖銳,說道:“你到本王身邊,不圖名不圖利,連女人也不圖,那本王就真的要懷疑,你到底圖什么了。”
“對本王而言,有欲望的人好控制,因為本王可以控制他的欲望。”
“沒有欲望的人,讓本王如何相信,自己能控制他呢?”
簡若丞的目光一閃。
祝煊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好好想想吧。”說完,慢慢悠悠的走了。
簡若丞眉頭緊鎖,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眉宇間,浮起了一絲陰霾。
而同樣的陰霾,也飄過了北平城中,皇宮內,昏迷不醒的祝烽的臉上。
許妙音正站在門口,聽見小順子從外面傳來的消息。
她驚愕的睜大了眼睛:“你說什么,冷宮那邊出事了?貴妃被——”
就在這時,守在床邊的鶴衣突然沉聲道:“皇上!”
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