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不是一直在追查你的雙親的真相?”
南煙大吃一驚。
她睜大雙眼看著屏風上的那個身影,詫異的說道:“你,你怎么會知道的?”
要知道,自己雖然是在查這件事,但并沒有大肆的派人去搜尋線索,畢竟,對她而言,除了當初養父司仲聞留下的那封信證實自己不是他的女兒之外,其余的,根本一點線索都沒有。
她也只是碰巧得到了一些訊息,自己拼湊起來,漸漸的靠近真相。
而這件事,她連祝烽都沒有告訴,身邊最親近的冉小玉都不知道,這個人又怎么會知道呢?
難道,他有讀心術?
想到這里,南煙的臉上浮起了戒備的神情,緊張的望著對面,卻見那個身影平靜的對著她,說道:“你可以不必害怕,我不是什么鬼怪,也看不清你的心事。”
南煙低聲道:“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對方沉默了一下,卻并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說道:“那,你查到什么了嗎?”
南煙也沉默。
這件事,原本就是藏在自己心里最深處的秘密,她連祝烽都沒有告訴,又怎么會告訴這樣一個人是敵是友都分不清的人?
她看著屏風上的那個身影,謹慎的說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查到了什么,你難道會不知道嗎?”
對方笑了笑,說道:“你也不要把我看得這么厲害,我若有這樣的神力,當初也就不會——”
當初?
聽到這兩個字,南煙一下子抬起頭來。
要知道,如果想要了解一個人,除了了解眼前的他,最重要的,就是了解他的過去,因為過去的經歷是塑造一個人最重要的環節。就像她和祝烽之間,不管怎樣的親密,耳鬢廝磨,兩個人卻始終隔著一層什么。
因為祝烽的過去,她不知道。
當然,連他本人,也不知道。
而眼前這個神秘的人,南煙對他更是完全無從了解,他在自己的面前也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讓兩個人不管的交往還是談話,南煙都完全處在下風。
可是現在,他突然說起了“當初”。
一個人若提起自己的過去,那就有可能讓別人了解了。
南煙的呼吸都窒住了,但對方卻好像幡然醒悟過來似得,聲氣中透著一點淡淡的笑意,道:“也沒什么。”
南煙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這個人,他顯然是在掩飾什么。
南煙目光灼灼的看著屏風上映出的那個身影,口氣微妙的說道:“怎么,事無不可對人言,難道閣下的過去,有什么不能告人的嗎?”
對方沉默了一下,似乎也能感覺到她探究的眼神,淡淡的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不過,本座的過去和你,關系并不太大,現在追究,并沒有什么意義。”
南煙的心思更沉了一些。
他說的,不是“沒有關系”,而是“關系并不太大”,也就是說,他的過去跟自己,是有些牽連的,只是現在,對他要做的事無益,所以他不愿意談起。
這個人,他的身份越來越神秘了!
南煙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跟自己有牽連的人,誰會有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氣魄,并且還在暗中操縱著許多的勢力與朝廷,與祝烽作對。
他不說,也許自己永遠都無法得知。
兩個人沉默著,也像是對峙了許久,最終,南煙輕嘆了口氣。
她說道:“好吧,你說你要說的吧。”
對方這才發出了一聲輕嘆,仿佛也松了口氣。
他說道:“那么,關于你的雙親,你查到了什么?”
南煙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的父親,應該是我名義上的大伯,曾經的博望侯司伯言。”
說到這里,她停下來,望著對方。
似乎是在等對方的反應。
雖然這個神秘的主人并沒有露出對她的身世有所了解,但從剛剛的口氣中,南煙分明感到,他是知道一些事情,而這些他知道的事,就是他與自己談判,甚至,向自己提條件的資本。
果然,對方輕輕的點了點頭。
南煙道:“果然是。”
“嗯。”
“所以,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世?”
對方發出了一聲輕笑:“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本座說我不知道,你也不會相信的吧。”
南煙急切的問道:“那,你還知道什么?”
那神秘人說道:“那,你又查到了什么?”
這個時候,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和盤托出,但太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那種的心情,讓南煙也有些迫切了,她咬了咬牙,說道:“我,我只知道,他一直流浪在外,幾十年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家中的人給他立了牌位,但是又以黑紗遮蔽,所以,他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聽到這四個字,對面那個神秘人仿佛冷笑了一聲,一字一字的重復:“生死不明?”
他的口氣,顯得又玩味,又諷刺。
好像這四個字對他而言,有特殊的意義。
南煙立刻說道:“怎么,不是嗎?”
對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要給你的這份大禮是什么了。”
南煙頓時有些緊張了起來。
她睜大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屏風上的那個影子。
“是什么?”
對方一字一字的說道:“你的父親,不是生死不明。”
“他,早已經死了!”
霎時間,南煙只感到一陣驚雷在腦海中炸響,頓時,整個人都空白了一下。
死了?
自己的父親,博望侯司伯言,早已經死了?!
她有些戰栗著,全身都是空洞的,仿佛無知覺的麻木,沙啞著聲音道:“怎么會?”
自己從小,就像是一個孤兒,雖然生在一個大家族,卻從來沒有體會過天倫之樂,好不容易,得知了身世,以為可以想辦法找到雙親,誰知——
死了?
自己的父親,尋找了那么久,想要重聚天倫,可他真的已經死了?
南煙的眼睛頓時通紅,滾燙的淚,慢慢的涌了上來,模糊了雙眼。
她哽咽道:“怎么可以……”
對方又接著說道:“那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