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指揮使還在里面。”
“方指揮使,方步淵?”
“正是。”
南煙微微蹙了一下眉頭,然后說道:“你們先下去忙吧。”
“微臣等告退。”
說完楊黛便帶著幾個副將轉身離開了。
站在身后的冉小玉上前一步,對著南煙輕聲說道:“娘娘,那方步淵不是錦衣衛指揮使嗎?”
“嗯。”
“皇上把他叫來,是不是這一次對熱月彎作戰,也要——”
南煙打斷了他的話。
“這是皇上的事,不要多嘴。”
“是。”
冉小玉立刻低下頭,后退了一步。
兩個人安靜的站在外面,不一會兒書房的大門打開,果然是那錦衣衛指揮使方步淵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看到司南煙,也立刻上前來行禮。
“拜見貴妃娘娘。”
南煙看著他,平靜的微笑道:“方指揮使,這一次你可要為皇上盡忠盡力了。”
方步淵笑道:“這是微臣該盡之責。”
說完,便退下了。
南煙卻沒有立刻進入書房,而是回頭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微微閃爍著。
錦衣衛,是祝烽親手調教出來的,她很清楚,這一批人擅長刺探情報,巡查緝捕,甚至,擔任侍衛的職責,但這些人的編制不在軍中,并不參與到真正的戰爭當中。
可這一次,祝烽在見了楊黛他們之后,又傳召了方步淵。
難道,對熱月彎用兵,錦衣衛也要參與?
想到這里,南煙的心里好像隱隱的感覺到了什么,不過她沒多做停留,轉身走進了書房。
一進去,果然不出意外的看到一張大地圖鋪在祝烽的書桌上,他正低頭,伸手指指點點著地圖上的一些標識,凝神沉思著什么。
聽見腳步聲,也不抬頭。
“來了?”
“妾拜見皇上。”
“朕都說了多少次了,你懷著身孕,不要亂走,更不要這樣起起跪跪的,你怎么就是不聽?”
一邊說著,祝烽一邊從書桌后面走了出來,一把將南煙拉了起來。
南煙笑道:“這才三個多月,肚子又不大,妾的行動根本沒有影響。”
“反正朕的話,你就是不聽就對了。”
“嘿嘿。”
南煙只顧著傻笑,而祝烽也沒有真的要怪罪她的意思。
甚至,連原本手有些癢癢的,想要擰她的臉,這一回都忍下了。牽著她走到一邊去坐下,然后說道:“你怎么來了,都不好好的休息?”
南煙道:“妾剛剛去西廂房那邊,原本打算看看他們,結果就看到有人來接李來去軍營,說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廚房,讓他帶路的。”
“嗯。”
“皇上,”南煙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就壓低了一些,雖然明知道,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而是公開的旨意了:“我們,要對熱月彎用兵了嗎?”
祝烽看了她一眼:“不錯。”
說完,他又看著南煙,見她眉心微蹙,眼神顯得若有所思。
于是說道:“怎么,你好像不贊成?”
南煙急忙搖頭:“當然沒有。”
“皇上對熱月彎用兵,清剿那些作惡多端的沙匪是好事,妾怎么會不贊成呢?”
“那你為何看上去一臉凝重的樣子?”
南煙看了看他,又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妾只是覺得——皇上,皇上這個旨意,有些,太快了。”
祝烽原本要伸手去端茶,這個時候手微微一頓。
仍舊端了茶來喝。
然后說:“你也覺得,太快了。”
“也?”
這個字,似乎暗示,祝烽的心里也有這樣的憂慮。
南煙立刻說道:“那皇上為什么——”
祝烽道:“因為不能再等下去了。”
“別的東西都可以等,可以變不利為有利,但有一些東西,不僅是稍縱即逝,甚至——再要等到,已經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南煙一聽,頓時也明白了過來。
她轉頭看向窗外,夕陽已經落山,但天邊還有一大片紅霞,給人一種烈火燒云,天地都為之一暖的感覺。
她嘆了口氣。
“妾明白了。”
祝烽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道:“你唉聲嘆氣的做什么?朕下的旨意,朕自然有解決的辦法,要你一個孕婦操什么心?”
南煙笑了起來。
一邊笑,一邊道:“皇上之前不是還擺陣給妾看的嗎?這,也算是教他了。”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聽到她這么說,祝烽也忍不住笑了。
只說道:“朕是要他多學一些東西,不是要他在肚子里就跟著你一起操心,萬一生下來是個禿子怎么辦?”
“呸呸呸!”
南煙立刻對著地上呸了好幾聲,又道:“皇上不準亂說。”
“別的妾都認了,怎么能是個禿子。”
“妾死也不生禿子!”
祝烽更是大笑了起來。
冉小玉站在書房門外,聽著里面傳來的笑聲,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管遇到什么艱難的情況,只要皇帝和貴妃一直都這樣相親相愛的,似乎再難的境遇,也不算什么了。
兩人笑過之后,祝烽又問:“你去西廂房,還看到什么了?”
這一回,南煙的笑容慢慢的斂起。
她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妾,還看到了初心。”
“哦?”
聽到這個名字,祝烽微微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并不掩飾的冷淡和嫌惡來,道:“你們說了什么?”
“妾只是說,皇上要對熱月彎用兵了,將來,一定會幫她教訓那個‘負心人’,然后,妾又問她,有沒有什么話跟妾說的。”
“她怎么說?”
“……沒有。”
祝烽冷笑了一聲。
南煙當然知道,從顧以游他們第一次將初心救回都尉府,祝烽就不喜歡這個人,上次,甚至還因為自己對初心的遭遇的感同身受,兩個人起了爭執,差點吵起來。
她又嘆了口氣。
祝烽道:“怎么了,你難道還為她而難過不成?”
南煙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妾為她,有什么好難過的?”
“妾只是為自己難過。”
“嗯?”
祝烽皺著眉頭:“你為自己難過什么?”
南煙苦笑道:“妾對她,不可謂不用心,不關照,居然都換不回一句實話來,妾真的覺得——人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