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嫁掉!
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南煙的心都沉了一下。
但她沒有立刻說話,想了想,然后說道:“剛剛,舅父去見皇上,皇上有沒有問期青的事。”
顧亭秋道:“問了,微臣也是這么說的。”
“老家那邊,早就有不少的名門公子向期青提親的。”
“微臣打算尋個時間,讓老家來人將她接回去,能夠早一日將她嫁掉,是再好不過的。”
聽他這么說,南煙皺起了眉頭。
她問道:“皇上怎么說?”
提起這個,顧亭秋的臉上露出了沉重的神情。
他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皇上的意思是,讓微臣不要急。”
“可是微臣等不了。”
“紙包不住火,這消息遲早是要傳開的,若將來被別人知道,那期青就真的——再也嫁不出去了。”
南煙說道:“既然皇上都說不要急了,舅父做什么還這么著急?”
顧亭秋道:“微臣不能不急。”
“老家離京城倒是不遠,幸好消息還沒有傳過去。趁著他們都不知道,還勉強能為期青尋一個好人家。”
“若消息傳過去,別人知道她竟然,竟然這樣不知廉恥,跟魏王殿下私會,那還有人家肯娶她嗎?”
“舅父!”
南煙聽到這話,也哭笑不得。
她說道:“就算如舅父所說,你趁早將期青嫁了,可你自己也知道,紙包不住火的,消息遲早有一天是要傳出去的,讓期青夫家的人知道了,她將來在夫家能有好日子過嗎?”
“若遇著一個好人也就罷了,萬一是個心胸狹隘的人呢?”
“舅父難道真的不擔心自己的女兒,將來在夫家被人瞧不起,甚至可能,受人欺凌?”
“那期青的下半生,豈不是如在地獄一般?”
聽到這話,顧亭秋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他不是不知道,勉強將顧期青嫁出去的結果,但——
他咬牙道:“是她自己做錯了事!”
“我,我已經無數次的提醒了她,不要胡思亂想,不要有那種攀龍附鳳的心,可她偏不聽!”
“不僅不聽,她還做出這樣有辱門風的事!”
“我,微臣——”
他呼哧呼哧的直喘氣,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看著他這樣,南煙也輕嘆了口氣。
不管怎么說,私下相會的確不是一件好事,兩個孩子的確太輕浮了些。
可是,顧亭秋的處理方式,也太簡單粗暴了。
相比之下,本來性情簡單粗暴的祝烽,對這些事情反倒處理得很細致,對女兒心平更是寵得無以復加,只怕將來長大一些,心平的婚事也是要被他挑三揀四,能嫁出去就燒高香了。
倒是自己這個舅父。
雖然是個名士,對女兒也算是寵愛,但在處理這件事的方式上,他顯然失了耐性。
名士也有名士的弱點,就是太注重名聲。
這一次期青做的事,的確有不妥,令家族蒙羞,他氣急之下,也就失了方寸。
可是,女兒家的婚事,豈能這樣隨便?
期青若隱瞞與魏王私會的“罪名”嫁到夫家,將來還不知是什么結果呢。
一想到那姑娘清澈的眼睛,恬靜的心性,南煙就不忍。
她想了想,說道:“舅父先不要生氣。”
“先喝點茶吧。”
說完一揮手,冉小玉立刻奉上了茶點。
顧亭秋對著她點頭示意,拿起茶杯,但還是沒有要喝的意思。
顯然,為了這件事,他已經抓心撓肺了。
不僅僅是女兒此舉,讓他失望。
一想到這些天,面對前朝那些官員們戲謔的眼神,甚至有幾個與他政見不合的人,直接問到他臉上,問他有什么能耐,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皇室攀上親事,問他何時辦喜事,好讓他們也來賀喜,那揶揄的樣子,更令他五內俱焚。
“舅父,喝茶。”
看他捧著茶杯,卻一口不喝,南煙又說了一句。
顧亭秋這才回過神來,道:“哦,是,是。”
說完,喝了一口。
茶水不是熱的,已經放了半日,微涼。
這個時候喝下去,倒是勉強讓他心頭一直隱隱燃燒的火焰稍微的熄滅了一點,也讓他因為憤怒有些發熱的頭腦冷靜了一點下來。
這時,南煙也喝了一口茶。
她放下茶杯,平靜的說道:“本宮能明白舅父的心意,可既然皇上已經說了此事不急,舅父就不要違背皇上的意思了。”
“這件事,且不說有轉圜的余地,但至少,應該弄個清楚。”
聽到這話,顧亭秋的眼神微微一閃。
弄個清楚?
他抬頭看向南煙:“娘娘的意思是——”
南煙對著他笑了笑,然后說道:“總之,不管舅父對期青有什么打算,都暫且按下。皇上說了不急,舅父若是‘急了’,豈不是忤逆了皇上?”
“這……”
聽她這么說,顧亭秋雖然有些遲疑,但也只能應著:“是。”
南煙這才點點頭。
說了半天,也有些口干舌燥的了,她抬手讓顧亭秋喝茶,自己也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慢慢的說道:“舅父,事情雖然是兩個孩子惹出來的,但現在,已經不是處罰兩個孩子就能解決。”
“什么事,你都先等著。”
“皇上和本宮,還有皇后娘娘,自然有決斷。”
聽她這么說,顧亭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兩個孩子的事情只是表面,可真正要解決的,是上面的人的關系。
皇后和貴妃,皇后一派和他們貴妃一派,是和是斗。
都要有個決斷。
顧亭秋道:“微臣知道了。”
“對了,現在期青人呢?”
“在家里。”
雖說是在家里,但看他的樣子,顯然期青的日子不好過,只怕被關起來了。
南煙想了想,道:“舅父對兒女要求嚴格是好的,本宮也不能插手。只是,期青年紀小,舅父還是多教導吧。”
“微臣,明白。”
看著顧亭秋心事重重的樣子,南煙想了想,說道:“舅父,本宮還有一句話想問你,你想答就答,不想答,也無妨。”
顧亭秋一聽,唬得急忙起身。
“娘娘問話微臣不敢不答。”
南煙笑了笑,然后問道:“撇去這次這件事,舅父對魏王,到底是怎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