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看著他,說道:“那,妾呢?”
“皇上對妾,也是這樣懷疑的嗎?”
祝烽被她問得一怔,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會問起自己。
想到這里,祝烽低頭看著她,嚴肅的說道:“你可知道,朕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
南煙搖了搖頭。
說起來,兩個人已經在一起這么多年了,但對于當初相遇的事情,他們從來沒有深談過。
更妄論知曉,祝烽當時的想法了。
南煙忍不住伸手扒著他的手臂,幾乎大半個身子都貼上了他的,眼中也透著一點迫切的情緒,問道:“皇上當時在想什么?”
祝烽的嘴唇微微勾起一點。
他低下頭,湊到南煙的耳邊,輕聲說道:“朕,想要你。”
這話一出,南煙只感到胸口砰的一聲,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心跳都漏拍了。
她抬頭看向祝烽,卻見祝烽正彎著眼睛,笑盈盈的看著他。
南煙的臉頰刷的一下紅了,甚至連耳尖都紅了。
她立刻低下頭,腦袋幾乎都撞上了祝烽的胸膛,說道:“皇上胡說什么!”
“肯定是哄妾的,才不信你呢。”
祝烽被她一腦袋撞得差一點仰倒在車里,再看她整張臉都通紅的,恨不得埋在自己的懷里一輩子都不抬起來似得,笑著說道:“你問朕的,朕跟你說了,你又不信。”
“哼!”
祝烽還想逗她,但看她這樣子,怕她急了,便知伸手摟著她,兩個人依偎在一處,也沒再說什么。
倒是南煙,靠在他懷中,聽著那胸膛下堅實而有力的心跳。
她的臉,明明已經通紅,卻還在不停的,一陣一陣的發燙,耳邊甚至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
原來,是這樣嗎?
那就是祝烽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時候的心情嗎?
這么多年來,雖然兩個人從來沒有談起過那一夜,但其實,她總會一個人偷偷的回想起初見時的情形,尤其是在祝烽失憶之后的那段日子,那些回憶,對她而言,是全天下最孤單的回憶,卻也是支撐她度過所有苦難歲月的助力。
那一晚改變的,不僅是他的人生。
連自己的人生,也在那一夜徹底的改變了。
但說起來,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當她被綁縛在寢宮龍床上,看著那個高大俊朗的身影走進的宮殿的時候,她的心里,就隱隱的閃過了一個念頭。
或者說,一種感覺。
她感覺自己的一生,也許就要和這個人糾纏在一起。
或悲或喜,都要糾纏在一起了。
這種感覺,她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甚至連祝烽,她也從未提起過,以前,是因為自己身份卑微,只是他身邊一個小小的尚寶女官,后來,成為了他的貴妃,她就只想做好自己,并不想再藉由這些回憶去邀寵什么的。
只是沒想到,當時那一閃而過的念頭,竟然成真了。
她跟他,糾纏至今。
連孩子都糾纏出兩個來了。
想到這里,南煙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祝烽原本抱著她,感覺到靠在胸口的人微微震顫著,便低頭看她:“笑什么?朕的話就讓你這么開心嗎?”
南煙的臉刷的一下又紅了。
握起拳頭來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皇上沒正經。”
祝烽呵呵的笑了兩聲,道:“跟你說實話你說朕沒正經,那今后這些話,不告訴你也罷。”
“那不行!”
南煙一聽,立刻又抬起頭來,認真的說道:“皇上有什么念頭,能告訴妾的,還是都告訴妾吧,哪怕是累的時候呢?”
“妾當這個貴妃,不止是要享福的。”
“也要分擔皇上的憂愁才是。”
聽到這話,祝烽的神情微微的沉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會兒,他淡淡一笑,說道:“為朕分擔憂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朝中那些拿著俸祿的大臣,尚且做不好呢。”
南煙問道:“怎么樣才算做得好呢?”
祝烽想了想,說道:“差勁的臣子,是朕交代的事情都做不好的。甚至,背地里橫征暴斂,拿著朝廷的法度為一己謀私。這樣的人,多得是,朕只恨殺不完罷了。”
感覺到他有些惱怒,南煙也知道,是之前自己提起的那些貪官污吏,逼得農民賣田賣身做佃戶,肥的是豪強士紳,苦的是百姓,而最受害的,就是朝廷。
祝烽接著說道:“普通的臣子,就是朕交代什么,他們至少知道做什么,做得好不好,又是另一說了。”
南煙問道:“那,好的臣子呢?”
祝烽苦笑了一聲,說道:“好的臣子,就是在問題出現之前,先知道未雨綢繆,為朕出謀劃策。”
“這樣的臣子,難得啊。”
南煙聽了,想了一會兒,說道:“這,的確有些太難得了。”
“人又不是圣人,真的很難做到防微杜漸,未卜先知吧。”
祝烽道:“所以,朕只希望那些臣子們拿了自己的俸祿,做好自己的事,哪怕只是這樣,朝廷社稷都能大安。”
南煙靠在他胸口,安靜的想了一會兒。
突然問道:“皇上自己想過什么未雨綢繆的事嗎?”
問到這個,祝烽安靜了下來。
感覺到這段安靜有些發沉,甚至,自己聽著的他的心跳都有些沉,南煙忍不住抬頭看向他:“皇上?”
只見祝烽的臉上透出了一點嚴肅的神情。
他再低頭看了一眼南煙,說道:“朕,倒是想過一件事,算是未雨綢繆的。”
“是什么?”
“比如說——朕若不在了,你們會如何?”
南煙一聽,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皇上!”
之前就提過一次,她差一點發火了,沒想到祝烽竟然又提。
南煙一下子從他懷里撐起身來,皺著眉頭說道:“皇上沒完了是吧?這話,是能亂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