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瑾微笑著說道:“你不信也沒關系,不用我來說服你。”
說完,他背在背后的手突然將一個東西丟到了南煙的面前:“證據,就在這里。”
是一條帶血的汗巾。
南煙一看到,整個人就像是瞬間被抽空了一下,全身連熱氣都沒有了,跟祝烽耳鬢廝磨的她是最清楚他身上佩戴的東西的,這條汗巾是他用了許多年,一直不肯換的。
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
可是,不熟悉的,是上面已經紅得發黑的血漬——那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流血的人要多痛,才會在上面留下這樣的痕跡,紅得刺眼。
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問。
南煙就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低頭看著那刺眼的血紅。
入目所見如火焰,可她的周身,已經冷如寒冰。
祝成瑾卻是是非常的滿意,他最喜歡看到的,就是一個人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和東西,靈魂都被抽空的樣子,每一次看到別人空洞絕望的神情,感受到別人的痛苦,他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如同此刻。
他慢慢俯下身去,平視著南煙空洞晦暗的眼瞳,微笑著說:“看明白了嗎?”
“或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來問我。”
“雖然現在,冉小玉正在被你們的手下——想來,應該就是那些所謂的錦衣衛,被他們追殺,沒有辦法割下他的頭顱送過來,我留在恒生行的人也只來得及取下這條汗巾,不過,消息還是能傳得過來的。”
“冉小玉的下手很快,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感覺到痛苦,只是不知道,他在倒下的時候想著什么,有沒有想你呢?”
“這個,恐怕要等將來你自己去問他了,現在,是沒有人知道了。”
南煙用力的握緊了拳頭。
如果這個時候,祝成瑾拿過來的是一只斷手,或者真的是被血染得面目全非的頭顱,她反倒不會相信,因為越是要逼真,破綻就越多。
可現在,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真正可能發生的。
冉小玉若真的動了手,黎不傷帶著的那些錦衣衛是肯定要將她碎尸萬段,她根本不可能取得下祝烽身上的東西。
所以,恒生行的人,才會過去動手。
而這條汗巾,只怕就是——
想到這里,她只覺得一陣劇痛翻江倒海的襲來,幾乎將她的靈魂都要卷走攪碎,支撐不住的一下子跌倒下去,一只手撐在地上,隨即,就看見一點鮮紅的東西,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是血。
她不知什么時候,口鼻都開始往外滴血了!
原本看到她跌坐下去,祝成瑾還驚了一下,但一看到她開始吐血,祝成瑾的眼瞳中也染上了血色,整個人激動又興奮,獰笑著說道:“別難過,別太難過。”
“至少現在你能知道的是,他還留了一個全尸。”
南煙咬著牙,口中一片腥味刺激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她抬起頭來看向祝成瑾,一字一字的道:“我還是不信。”
祝成瑾微微挑眉。
南煙硬生生的咽下一口血,但開口的時候,聲音里全都是嗜血的兇狠,如同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狼,用低吼的聲音說道:“他不可能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不會,我,也不準!”
祝成瑾笑得越發的開心。
他說道:“真是夫妻情深。”
“可誰能想到,你們這對夫妻,是我的叔父搶走了本該躺在我床上的女人,你本該是屬于我的,卻被他搶走享用,你們這對夫妻,就應該下地獄!”
“他死,是老天都看不過眼,要我說,就這么死,太便宜他了。”
祝成瑾越說,笑容越猙獰,甚至到了瘋狂的邊緣。
但隨即,他又收起了那種幾乎張揚的瘋狂,冷冷的盯著南煙道:“還活得下去嗎?”
“還是說,你要就在這里為他殉情?”
“你若要在這里為他殉情,我是絕對不會阻攔你的。只是,這個地方可是天罡連環塢,這里的水匪都是常年不見女人的。你活著,我還會護著你,你死了,一具尸體,我也就沒有護著的必要了。”
南煙紅著眼睛看著他。
半晌,她咬著牙,啞聲說道:“你不必激我,該活該死,是我自己說了算。”
“那,你是想活,還是想死呢?”
南煙深吸了一口氣,一抬手用袖子擦掉了口鼻上的血,半張臉都被抹紅了,可她一點都不在意,只紅著眼睛說道:“現在,還不到本宮死的時候。”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祝成瑾大笑了起來。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南煙,說道:“你可知,為什么這么多次,我都沒有殺你?”
“不僅是覺得有一點用,最重要的是,我就是想看著你現在的樣子。”
“或許,等到我帶你出去,你看到外面的——‘風光’之后,你的表現,會更有趣。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個時候你的樣子了。”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揚聲道:“來人,服侍這位‘當朝貴妃’,下午就出發!”
南煙跪坐在原地,一直看著他走遠了,才強撐著慢慢站起身來。
一只手,還死死的拽著那根汗巾。
這時,聽福從外面跑了進來,他也聽到消息,走進來一看到南煙半張臉都是血,手里還拿著一根染血的汗巾,頓時整個人也僵在了那里,半晌才哆嗦著走過來:“娘娘,皇上,皇上他——”
南煙低頭看了他一眼。
咬著牙,連牙上都沾著血,好像剛剛跟人撕咬完的野獸,沉聲說道:“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娘娘……”
“回去準備,他要帶我們離開星羅湖。”
“我也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如果真的——”
聽福的聲音也帶上了哭腔,不知所措的說道:“如果是真的,娘娘,真的是小玉姑娘下的手嗎?”
南煙頓時一顫。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慢慢的走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