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輕聲說道:“妙明道長對他的心意,妾已經知道了。就算不說什么男歡女愛,他身邊能有這么一個人引渡著他,也是好事。況且,妙明道長平常就會四處傳道,簡二公子跟她在一起,還能教書育人,算是最好的路了。”
聽了她的話,祝烽沉默下來。
南煙看著他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著什么,也不出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祝烽輕聲說道:“所以,你也覺得他不該留在朝廷了?”
南煙輕聲道:“皇上希望他留下來?”
祝烽說道:“他是個能人。”
南煙想了一會兒,輕聲說道:“皇上想留他啊……”
祝烽說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而朕身邊的人也都——”
說到這里,他自己頓了一下,南煙看得出他的眼神明顯有些黯然神傷的意味,但并沒有流露太多,只接著說道:“朕還是希望他留下來的。”
“那,皇上跟他說了嗎?”
“說了。”
“他怎么說?”
“他,他說,去意已定。”
聽到這話,南煙的心里一陣酸楚,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雖然心里知道他和許妙明同修對現在的他而言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但,哪怕只是作為一個朋友,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遠離,況且修道的人,天南地北四處游走,經過這一次的事,不僅簡若丞對京城,對朝廷沒有半點留戀,只怕許妙明對許家的人和事,也不再流連。
將來能見的機會,怕是都沒多少了。
南煙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道:“這,妾也不知道該如何。只是,他已經夠苦了,皇上別為難了他。”
祝烽白了南煙一眼。
“在你眼里,朕就是那么不近人情的皇帝?”
“皇上……”
祝烽長嘆了口氣,說道:“朕希望他再考慮考慮,但若他執意要走,朕也不會強留。”
說到這里,他忽的又道:“你也不必去勸,你勸沒用的。”
南煙看了他一眼。
自己根本都沒提這事,他莫名其妙的說這么一句,倒顯得有些可笑。
南煙嘟囔著道:“妾何時說過這話,皇上慣會自作多情。”
兩個人說完,她碗里的飯都有些涼了,便讓人拿了一碗熱茶來,拿茶泡飯就著小菜西里呼嚕的吃了多半碗,廚房的人便過來收拾了碗碟。
祝烽看著外面的天氣還不錯,涼風陣陣的,就提議走走消食。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在花園里溜達了一會兒,南煙想起剛剛遇到陸臨川的事,便將他的話跟祝烽說了,問道:“妾還一直沒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烽聽了,笑了一聲。
“這個人,年紀不大,脾氣倒大。”
南煙道:“可不是嗎,他撐船送妾去星羅湖的路上,妾說一句他頂一句。皇上將來可得讓人好好調教他,若他真的有心入官場。”
“官場他是不要想了。”
“啊?”
“以他的出身和心性,入官場就是等死的。朕雖然急著用人,但也不是見人就用。”
“那他,皇上打算怎么安排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煙的心里越發疑惑,實際上,在聽說星羅湖內的天罡連環塢被朝廷派兵圍剿之后,她的心里就一直埋著這個疑問,要知道,駱星文盤踞在星羅湖內已經數十年,連當年的高皇帝都拿他不下,為什么這一次,時間這么快,朝廷以雷霆手段就處置了這個毒瘤。
南煙抓著祝烽的衣袖,問道:“天罡連環塢,真的被朝廷拿下了嗎?”
祝烽回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以為,是假的?”
“可是——”
南煙一臉的不敢置信,滿心疑惑的道:“駱星文的人在里面盤踞了那么久,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朝廷就算真的動手,也不可能這么快吧;而且,皇上也不可能把里面的人都殺光,不是嗎?”
“就連一個小小的熱月彎,被朝廷拿下之后,后續處置的事情都花了朝廷數月的時間,更何況是這么大的星羅湖。”
“哪怕只是抓人,這么短的時間也不可能完成的。”
“可是,妾來這里這半天,根本沒有聽人提起里面的人怎么處置,就好像,皇上拿了一個空的星羅湖一樣。”
聽到這話,祝烽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微閃爍著。
他這樣的目光,看得南煙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下意識的道:“妾不會說的是真的吧?”
“皇上,真的拿了一個空的星羅湖?”
祝烽安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似笑非笑的說道:“今后啊,真的要管好你的這張嘴,若是亂說話讓別人聽到了,朕可是饒不了你。”
說完,背著手往前走去。
南煙愣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急忙跟上去,用力的抓住了祝烽的衣袖,急切的說道:“皇上別再跟妾打啞謎了。星羅湖真的是空的?”
祝烽被她抓住了衣袖,也不停下,就這么一邊拖著她往前走,一邊慢慢的說道:“你倒是不笨。”
“連李忱那些人都沒想到,卻是被你想到了。”
“沒錯,不管朝廷做了多少準備,朕下了多大的決心,但天罡連環塢根植在這里這么多年,沒那么容易被拔除。哪怕,里面的人有心,這件事也很難完成。”
“但是,若里面的人都走空了,只留下一個空的星羅湖,朕要派人進去,那就容易得多了。”
南煙倒抽了一口冷氣。
真的是,祝烽拿下了一個空的星羅湖。
可是,怎么可能?
里面明明有那么多人,憑據天險,要趕都沒那么容易趕走的。
她疑惑的問道:“星羅湖空了,那,駱星文他們呢?他們總不能是自己離開的吧?”
祝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點,用戲謔的神情看著她。
“你這張嘴啊,是開過光嗎?”
南煙又一次瞪大了雙眼。
“駱星文他們,真的是自己離開的?”
“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