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閉上眼睛,正準備休息,卻察覺到有誰一直在注視自己。
她輕輕側身,閉著眼說:“阿夜不睡覺,看我干嘛?”
突然被點到名字,神夜立即垂下鳳眸,掩耳盜鈴地閉上雙眼。
下一刻,意識到自己做了個愚蠢舉動,他繼續默默地望著她,沉默到仙仙幾乎以為少年不會說話的時候。他終于出聲道:“……剛才,你和謝寧說什么了?”
聲音低低地,幾近呢喃。
正如大荒所說,他對他們之間的交流好奇極了。
他們共同呆在臥室里的那一段時間里,他度秒如年,仿佛一窩毒蝎子趴在心口上,時不時就蟄一下,令他坐立難安。
仙仙還以為什么事呢,言簡意賅道:“就敘敘舊,說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
他問:“只是這樣?”
聽出不對勁的動靜,仙仙睜眼望著一片昏暗中的少年:“怎么了?”
他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急了,便說:“沒什么。”
仙仙心說,沒什么就是有事了。
她稍微想了下,很快就猜中還沒修煉成人精的少年心事。于是語氣里忍不住帶了些促狹笑意:“阿夜,你想什么呢?我不喜歡別人,我……”
末了,她輕聲吐出那三個字:
“喜歡你。”
沒想到,神夜十分平靜地問:“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將來的我?”
這人一旦生起氣來,連自己的醋都吃,怎么回事?
仙仙有些吃驚,“兩個都是你。”
他突然認真鄭重道:“不一樣。”
“……現在的我,弱小、多疑、幼稚、記仇。”
“未來的我,或許成熟而強大。”
少年眉目深沉地望著仙仙。
仙仙默然。
他問:“那你喜歡謝寧嗎?”
一聽這話,仙仙立馬下意識說:“不。我喜歡……”你。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神夜就輕聲反問:“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將來的我?”
一切又繞回了原點。
仙仙終于反應過來,眉梢一抬:“你在懷疑我?”
窗外月光如水,聽到她的反詰,少年不由一怔。
旋即,沉靜柔軟的嗓音流淌在安靜的客廳里,他認認真真,誠懇至極:“不,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所以就變得很膽小,很害怕,害怕你喜歡別人,不喜歡我了。”
她每次說出的喜歡太輕巧了,仿若沒有一絲重量,揮之即散。
平日里只有三人一貓的生活是平靜安寧的,以至于謝寧的到來,像是打破了這份平靜,使他心里不自覺生出一些忐忑。
最后,察覺到仙仙明顯有些生氣的情緒,神夜嘆了口氣,從地上坐起來,掀開腿上的軟毯。
少年垂著頭,跪坐在沙發旁邊,指尖握住她的手指,輕輕地搖了搖,說:“是我過分了,我不該問這種無理的問題……不要生氣好不好,對不起。”
事實上,仙仙沒怎么生氣。
她只是一直覺得在感情方面需要信任。
而信任會導致她過于放松警惕,輕松看待每個問題。在曾經去過的世界里,她還因此有過幾次馬失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