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喬斯年十分平靜,臉上是跟年紀不符的成熟和冷漠。
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哭,而是平靜得如同一池湖水,不起波瀾。
他很冷靜、鎮定地料理完秦傾的后事,十四歲的肩膀撐起沉重無比的擔子。
也是在那時候,喬天佑終于過來。
他見了秦傾最后一面,沒有說什么,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喬斯年也沒有再喊他一聲“父親”。
秦時恩也來了,他一直責備他沒有看好母親,沒有照顧好母親,對他漸漸疏離。
再加上他是喬天佑的兒子,身上流著喬天佑的血,秦時恩對他越發沒有好感。
就這樣,短短時間內,喬斯年眾叛親離,一無所有。
稚嫩的肩膀扛起所有重擔。
每至深夜,他都會被壓得喘不過氣。
他也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不愛開口。
再后來沒有幾個月,他就遇見了葉佳期。
八歲的小丫頭像是一道耀眼的光,劃亮了他陰霾般的人生。
他無父無母,她亦是。
這場突如其來的緣分,就宛如寂靜的春夜忽然下了一場雨,糾糾纏纏,連綿不息
孟沉祭拜過父親,走到喬斯年的身邊。
墓園密密麻麻的墓碑,看上去觸目驚心。
孟沉知道喬斯年心里很壓抑,同樣,他也是。
可這一場事故,沒有扭轉的可能,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誰都沒有讓時光倒流的本事。
“喬爺,外面很熱,回去吧。”孟沉嘆息,喬斯年在這兒已經站了半個小時。
喬斯年沉默,不語。
眼底是幽邃的顏色,不見光亮,冷峻的面龐上也多了內斂和深沉。
孟沉不知道喬斯年在想什么,在這些事情上,喬斯年一向諱莫如深。
太陽光直射下來,在喬斯年的臉上鍍上一層淺金色。
“喬爺,您來了,怎么沒有通知我一聲。”就在這時,唐管家從墓園不遠處的屋子里走過來。
唐管家老了很多。
多了白頭發,多了皺紋。
孟沉上前打了招呼:“唐管家。”
“哎,怎么沒有通知我,我好準備準備。”
“就是來走一走。”孟沉壓低聲音。
這兒很安靜,誰都不敢高聲說話。
唐管家一聲嘆息,目光也落在秦傾的墓碑上。
她伺候過秦傾多年,甚至因為秦傾待她恩重如山,她都不曾結婚,一直留在喬宅。
現在,她依然在墓園陪伴秦傾。
風一吹,綠草顫動,空氣里都是悲涼的氣息。
“喬爺,是不是想你母親了,要是想的話就來這兒走走。我前幾天還做了個夢,夢到小姐說很想你。喬爺,有空的話,就來陪陪母親吧。”唐管家嘆息。
“嗯。”喬斯年應了一聲。
他是母親撫養長大的,他對秦傾有一種別樣的感情。
深厚,濃烈。
就算過去這么多年,這份感情還是很強烈,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消逝而退散。
“喬爺,外面熱,我去給你倒杯水。”唐管家道。
“不用,我站會就走。”喬斯年淡淡拒絕。
只是忽然想來看秦傾,他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