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她的長頭發被風吹起,冷風從領口灌進身體。
她什么都顧不上,一邊扒著雪一邊喊:“許深,許深,你說說話啊!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回我一句好不好?!許深!你不是要跟我去領結婚證嗎?你要是不回我,我就默認你不要去了!你說話啊!”
可是,沒有聲音回應她。
黎晚淚水直流。
滾熱的淚水與冰涼的溫度碰撞,仿佛在下一秒,她也會凍結成雕塑,成為山上的路標。
黎晚幾乎快跪在雪團上,許深還被壓在下面,她得救他出來。
救援的人不多,他們也不敢用工具,就跟著黎晚一起刨開雪團。
連天天都過來了,要不是被大人拉著,他也跟著要來救爸爸。
“爸爸……”天天哭,哭聲撕心裂肺,“天天錯了,天天不該要爬山的,天天錯了……爸爸你起來揍天天吧,你揍天天吧……你快起來……”
“爸爸快起來……爸爸……天天錯了……”
黎晚更難受,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的眼睛通紅,身上全都是融化的雪和水漬。
“許深……你起來……你起來啊!”黎晚的嗓子啞了,泣不成聲。
手套也丟了,她用自己單薄纖細的手指頭刨開許深身上的雪團,一塊一塊。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她只想再快一點,再用力一些,這樣……許深就得救了,他一定沒事,不會有事的。
過來幫忙的人也很用力,很快,雪團被刨出一大塊。
黎晚抓到了許深的手,冰涼冰涼,再不是以前那雙喜歡握著她的大手。
這雙手被凍得通紅,沒有一點溫度。
“許深……你醒醒……不要睡……只要你醒來……我什么都答應你好不好……許深,你醒醒,醒醒啊……”
一種莫大的絕望感貫徹她的全身。
這么一大塊雪團砸中許深,黎晚不敢想他還是不是活著這個問題……
不敢想,干脆就不再想,她抹了一把淚水,繼續用手挖開這巨大的雪團。
空曠的雪山上是黎晚和天天凄厲的哭聲,隨著風,飄得很遠很遠。
皚皚白雪,茫無涯際。
珍貴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天哭得直抽搐:“爸爸醒過來,天天在這里……爸爸你不要天天了嗎?爸爸,你快醒過來好不好,天天要你……”
天天一哭,黎晚就哭得更厲害。
她沒有想到最危險的關頭許深會毫不猶豫推開她自己承受這危險,那一刻,他一定沒有想過顧全自己的性命,他只要她活著。
他怎么這么傻。
這一剎,黎晚想起他曾經擁著她說“晚晚,你才是我這輩子最想擁有的財富,比我自己的生命還珍貴”,原以為是玩笑,是他的甜言蜜語,甚至是虛情假意,卻不曾想,他真得會去兌現承諾。
他一直讓她相信她,可她猶猶豫豫從未真正敢勇敢而無畏地相信他一次,甚至總想著掙脫他的禁錮,往后退,往后退,與他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