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輕輕吹拂他憔悴的臉龐,他的頭發被風吹亂,白色的煙霧繚繞在他的臉側,那香煙的氣息一點點散開,和海水的咸濕氣混在一起。
夕陽橙色余暉灑滿整片海域,深藍色的海水上是廣袤的紅色。
那一輪紅日掛在海平線上,久久不曾落下。
沙灘上的貝殼、沙子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亮澤,海平線很長,這條海岸線沒有游客來,很安靜。
溫錄沿著沙灘一直往前走,抽著煙,眼角都是落寞的痕跡。
沙灘上留下他一長串的腳印。
他想起三年前拍婚紗照的時候,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人挽著他的胳膊,帶著點小心翼翼問:“我們去拍外景吧,外景好看,尤其是海邊,我很喜歡大海。”
他當初一口回絕了:“我沒空拍外景。”
那一剎,他沒有看到她眼中小心收藏起的悵然和失望。
溫錄抽了兩口煙,想起她,他的心口就跟針扎一樣,這是他這輩子都未曾有過的感覺。
海風吹進他的眼睛,剎那間,溫錄的眼睛紅了,眼角潮濕。
也不知道沿著海邊走了多久,直到夕陽落下,路燈亮起,這兒依然空無一人。
溫錄還是不肯走,找了一處海邊的巖石坐下,又抽了幾支煙。
夜幕已經拉下,遠處是一望無垠的黑暗,海水混沌,天空暗沉。
他想童謠了。
這種如絲線般纏繞在心口的思念最是磨人,好似一點一點剜著肉,卻又無時無刻不讓人心痛。
他很想她,想念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輕聲細語,她的蛾眉宛轉。
溫錄那雙幽邃的眸子看向遠處無邊無際的大海,大海有盡頭,相思無盡處。
溫錄從未想過,自己會在而立之年學會思念一個人,在以前,他從來不覺得世間能有任何人能讓他羈絆,他以為自己是天生的王者,睥睨凡塵,不會有任何能讓他動心的人。
可現在,他很想她。
心口抽痛,那種劇烈的疼痛感壓得他喘不過氣。
“咳咳。”溫錄被煙嗆到咳嗽。
咳了很久才發現,眼里不知何時流下了兩行清淚。
“謠謠……”他喚她的名字,可她再不會回應他了。
他把她弄丟了。
原來相思已入骨,驚覺時歲月已深,恍如一夢。
他很想,很想她回來。
可他哪里還有臉去找她,他傷害了她,親手傷她的人是他自己啊。
他從未對她說過一句喜歡,她問他愛不愛她,他心里頭沒有這個概念,他想無非就是在一起過日子罷了,他賺錢養家,她相夫教子。
他早已過了十幾歲做夢的年紀,早就在生意場、金融領域打拼多年,見慣了生死血刃,也見慣了夫妻大難臨頭各自飛,什么愛不愛的,小女人幼稚到極致的想法。
可直到家里傭人告訴他她流血進了醫院,那一刻,他渾身發抖,充滿了無力的蒼茫感。
也是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他可能……要永遠永遠失去他的妻子了。。
那種深入骨髓、骨肉并連的愛,只有在割棄的那一個瞬間才會明白,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