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臉色蒼白,像是大病初愈,渾身透著疏冷淡漠的氣場,比這四周的空氣還冷了幾分。
見林梔不肯過來,他自嘲地笑了:“看來,你不怕死人,怕我這個活人。你到底什么時候才不怕我?”
他的聲音在這空空蕩蕩的地方回響,讓林梔更加害怕。
洲洲也怕,眼睛里都是淚花。
也沒人訓他,他就是怕,雖然面前這個站著的人是二叔叔,但他覺得二叔叔幾天沒見變化很大。
林梔自知躲不過,顫著聲對晏伽道:“你讓他們帶洲洲先回去。”
“陳康,送洲洲去幼兒園。”
“是,晏總。”
陳康過來牽洲洲的手,但洲洲不肯,搖搖頭。
林梔小聲安慰他:“洲洲,先去上學,媽媽晚上去接你,聽話。”
洲洲答應過林梔,要做一個聽話的孩子,他沒再躲,乖乖跟著陳康離開。
直到看不見洲洲的背影,林梔才松了一口氣。
晏伽往前走了幾步,視線一直不曾離開她:“林梔,恨我是不是。”
他在看著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每一個動作,可他臉色平靜,無波無瀾。
林梔無法作答,她咬著唇瓣,眼神躲閃。
“你剛剛說,這十多年,我成了你的夢魘。”晏伽嘲諷地笑著,“原來我在你心里頭一直是這樣的人,哦,不,連人都不是。”
林梔下意識還在躲著他,她的身邊就是晏鋒的墓碑,他們站在晏鋒的跟前說著話。
可林梔知道,晏伽是個惡魔,他心中沒有絲毫的敬重和忌諱,他才不顧這里還是他大哥的墓地。
“我住院多天,你連看我一次都沒有,卻在千方百計打聽我大哥的墓地在哪。我說過,我會帶你過來,可你就這么迫不及待,不給我一點情面。林梔,你讓我心寒。”
“晏伽。”她終于看著他淡淡道,“為什么至今都不肯放過我?”
“林梔,人怎么可以薄情到你這種程度?高考前夕你跟我提分手,后來跟了我大哥,再后來,我大哥終于去世了,我說重新開始,你在江山園虛情假意敷衍著我。如今我病重住院,你根本不去看我一眼,卻來看一個死人,你說,你還有沒有心?”
“晏伽!”林梔大喊了一聲,“他是你哥哥!你對他放尊重一點!我跟你重新開始?我們開始什么?!我是你大嫂,我有洲洲,你說,我跟你開始什么啊?!”
“林梔,我真想把你的心剖開看看,看看是什么做的。”
“那你拿刀來,晏伽,我早就不想活了,你如果今天有本事就把我殺了,一了百了。晏伽,你動手。”
“黃泉路上想陪著我大哥一起,對嗎?你為了他真是一腔深情,視死如歸,你要真那么喜歡他何必讓我動手?現在一頭撞在他的墓碑上不是更好?”
白霧彌漫,周圍突然一片悄寂。
林梔那雙空靈的眼睛里是沒有光澤的平靜,褪去驚恐,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失望。
他做這些,一直都是在逼她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