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叔擔心晏松源,可他也無能為力,晏松源對晏伽的冷漠是與生俱來的疏離,血緣也無法化解。
也許,董事長是怨恨這個小兒子的出生帶走了他最愛的女人的性命。
當年的董事長和太太恩愛有加,琴瑟和鳴。
石叔跟了出去。
晏松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言不發,眼睛的細紋里藏著時光蒼老的痕跡。
老宅的裝修多年沒有變,興許是今日天氣的緣故,水晶燈的光線里多了幾分無奈與朦朧,透著老宅的興衰榮辱。
石叔不知道董事長是不是在等二少爺,又或者,只是想安靜地坐著。
幾年前大少爺出車禍,家里關于大少爺的東西一直都按原樣擺著,即使今年大少爺去世了,那些陳設也沒有動過。
董事長經常看著那些東西出神,渾濁的眼睛里是黯淡的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石叔不知道二少爺是不是真得要來,他親自去泡了一壺金駿眉,這是二少爺喜歡喝的茶。
之前林梔母子在老宅的時候,二少爺也住在老宅,那段時間是晏家最熱鬧的一段時期,后來二少爺搬出去了,搬到了江山園,把林梔母子也帶走了。
石叔話不多,但他畢竟這么大歲數了,他哪里看不出來,二少爺和大嫂林梔之間有著不一樣的牽扯。
但這種豪門密辛,誰也不會聲張,只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守口如瓶。
一旦傳出去,這種事就是天大的丑聞,對晏氏百害無一利。
他能看出來,他相信董事長也早就發現了端倪,結果就是,董事長更恨這個小兒子。
連自己的大嫂都不尊重的人不就是畜生么。
董事長很喜歡洲洲,之前閑下來就會含飴弄孫,帶著洲洲出去玩,暗中也將洲洲當做自己正統的繼承人。
可現在,二少爺連洲洲都帶走了,甚至不讓董事長見。
那種中老年的孤獨,二少爺當然不會懂。
石叔泡著茶,問晏松源:“董事長,您要喝茶嗎?”
“不用了,喝不了這個。”
“您現在身體舒服點了嗎?”
“死不了。”
晏松源語氣冰冷,總是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就像窗外的冷雨。
石叔嘆息,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勸慰董事長。
雨水一滴一滴落在透明的窗戶上,時光綿長。
大約十分鐘后,大院的門開了,兩束燈光穿過密密遮遮的雨幕照在老宅的墻體上,黑色的車在大院里停下。
石叔知道是晏伽來了。
他趕忙撐著傘迎出去,替晏伽打開車門。
門一開,他看到了二少爺那張蒼白瘦削的臉,他下意識吃了一驚,二少爺怎么這樣瘦,和之前判若兩人。
晏伽下了車,黑色的皮鞋踩在雨水中。
他沿著臺階上去,走了幾步,到達客廳。
老宅的客廳富麗堂皇,裝修都還是三四十年前的風格,尤其是客廳,堆滿了字畫、古董,都是晏松源這么多年淘回來的寶貝。
但因為晏氏不景氣,這幾年晏松源已經極少出現在拍賣會上,家里也很久沒有添置新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