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穿著一身休閑灰色襯衫行走在這幽靜小路上,有花瓣飄落在他的頭發上,他也不管不顧,任由這些花瓣打著轉兒飄飄悠悠,又從他黑色的頭發上飄下,落在地上。
他走得很慢,背影瘦削,煢煢孑立。
這一生,要走過多少路才能明明白白過完這一生。
腳步踏著落花,聲音很輕。
有風從耳畔吹過,他想起很多事,關于童年、少年,還有出國的那些年。
他出院已經一周,聽說晏松源還不知道他的事。
不知道也好,免得父子見面,又是兵戎相見。
但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張臉在他的面前飄過,一開始很模糊,但逐漸清晰、放大,是晏鋒,他的親哥哥。
他已經多年沒有見過鮮活的晏鋒,他知道,晏鋒還活著,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里。
他沒恨過晏鋒,哪怕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還有了洲洲。
他也不恨那個女人了……
“二公子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哎,你們在看什么?”
“吳嫂,你看,這個報紙。”
“什么報紙?國際新聞……你們看什么國際新聞,去做事去。”
“不是啊,吳嫂,你仔細看。”
“怎么了?今天早上德國時間八點,早高峰,一輛小汽車撞到了另一輛小汽車?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天天都在發生的事。”
“吳嫂,別走,你看照片!照片!”
“好糊。”
“不糊啊,吳嫂,你仔細看這個女的,撞人的這個女的!”
十幾秒后,女人尖叫:“我天,這女的長得好像林小姐啊!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這是德國新聞啊!!!”
“是吧,吳嫂,這也太像了,不知道是不是照片太糊的原因,但是真得好像!”
“這報紙你們趕緊收起來,別讓二公子看見!”
“為什么不能讓二公子看見?這又不是林小姐,林小姐跟洲洲少爺去年出事了。”
“你們給我當心一點,再敢提林小姐和洲洲少爺,我看你們別想活了!”
“吳嫂,有那么嚴重嗎?”
“把報紙收起來,不對,燒掉燒掉!決不允許讓二公子看到!”
晏伽在后院的門口站了一會,眉頭緊皺。
他用鑰匙打開門,站在一群女人跟前,聲音低啞消沉:“什么不能讓我看見。”
一個年輕女傭小手緊緊攥住報紙,發抖,大氣不敢出。
二公子怎么會出現在后門?不是去機場了嗎?
吳嫂更是嚇得臉色蒼白,眼珠子瞪大。
完了,剛剛說的話都被晏伽聽到了。
晏伽往她們走過去,身形壓迫,腳步沉重。
他抬起一只手抽出女傭手中的報紙,女傭一動不動,絲毫不敢有任何反抗,任由晏伽拿走報紙。
晏伽一眼看到那張并不怎么清晰的現場照片。
瞬間,男人薄唇緊抿,臉部線條繃起,瞳孔放大。
是那個女人——林梔。
照片再模糊他都能認出她,都能。
是林梔,是她!
晏伽緊盯著照片看,他突然在林梔車上后排看到一個兒童椅,兒童椅里有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