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沒醉,他將林梔扶到床上,替她收拾了一下。
這一整夜,晏伽毫無困意,他去陽臺上頻繁抽煙,凝視深濃的夜色,酒店外的光源在他的瞳孔中閃爍。
夜里,林梔會喊難受,晏伽會去給她倒一杯水或者坐在床邊安撫她半夜。
林梔意識不清,困了又繼續睡。
一整晚,她說了不少夢話,做了無數個長長短短的夢。
但晏伽一夜未眠,他坐在窗邊,安靜看向他熟悉的蘭城。
深夜的城市猶如蟄伏的困獸,只等日出東方時再次蘇醒,日復一日。
三天后,林梔送了老院長最后一程。
蘭城又下了下雨,她穿著一身黑色長風衣,頭發綰起,一個人沿著墓園內的林蔭路往山下走。
晏伽在山下等她。
林梔握緊手里的黑色雨傘,一步一步,走得緩慢。
路旁種了兩排樹,這個季節,樹葉漸漸枯黃,地上落了不少黃葉。
她的鞋子踩在樹葉上,沾了雨水和泥土。
天色陰沉,小雨模糊了她的視線。
等她走到山下,晏伽從車里出來,打開后排的車門。
他沒撐傘,站在雨里,靜靜看著她一點點靠近,直到站在他跟前。
林梔收起傘上了車,晏伽遞給她一只保溫杯:“今天天氣冷,別感冒。”
“謝謝。。”
“晏鋒的墓在北陵園,要順路去看看他嗎?”
“不用了。”林梔心口跳停一拍。
晏鋒離開這個人世也一年了。
“行,那我帶你離開這里。”晏伽讓司機開車。
車子駛離墓園,林梔的心卻沉入谷底,整個人看上去沒有力氣。
她喝了一口熱水:“晏伽,我買了明天的機票。”
“不等我一起去?”
“我希望你能盡早退出我的生活。”
“那我也還是那句話,一年時間。”
林梔無話可說,沒再跟他商量什么。
一年時間,她也不情愿。
她轉頭看向窗外,玻璃窗被雨水打濕,很模糊,只看得到這個世界的輪廓。
車子從郊外到市中心,晏伽知道她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問她:“想吃什么?我正好也沒吃早飯。”
“都可以。”
“那就去花園茶館。”
像普通人人一樣,他們在茶館里找了個地方坐下。
晏伽點了一壺龍井,又給林梔點了她愛吃的蒸糕、蟹黃包,還有不少點心。
位置靠窗,這個點,茶館里人很多。
晏伽喝了一口熱茶,對她道:“明天我送你去機場,我給洲洲帶了一些他喜歡吃的蘭城特產,他見到會很高興,你記得帶上。”
“嗯。”
“洲洲這幾天沒給你打電話?他應該很想你吧?”
“他給我打電話了,但也很懂事,知道我有事,沒有纏著要我回來。”
“洲洲就是這樣,懂事早,不過,你回了德國要是再敢相親,別怪我不客氣。”
“晏伽,你管得真多。”
林梔也不想相親了,最近確實有同事說要給她再介紹對象,但她一一拒絕。
不合適的人湊到一起,她豈不是又葬送了下半生。
她好不容易才對未來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