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很快給政寶掛上點滴。
政寶燒得迷迷糊糊,一直說胡話,眼睛睜不開。
喬乘帆寸步不離,緊緊守著他,眉頭緊皺,臉上是深沉的擔憂。
窗外大雨傾盆,室內安靜幽邃。
夜已經很深,喬乘帆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早在宣州的時候,他就能感知到自己對政寶不一樣的情愫,原以為是愛屋及烏,卻沒有料到政寶與他血脈相連。
如今,政寶不會再離開他,他會好好照顧他,直到他長大成人。
政寶在發燒,喬乘帆心里也不好受。
“醫生,什么時候能退燒?”喬乘帆問道。
“喬總,快的話明天一早就能退,慢的話還得再等等。”
“我給你看過政寶的病例,他動過手術,會不會是以前的毛病?”
“不會,前些天給小少爺做檢查沒有發現異常,手術恢復得很好。發燒的話,可能是小少爺還不適應國內的生活,也就是水土不服。”
“但他回來已經好些天。”
“是,我知道。喬總,水土不服因人而異,小少爺體質又比同齡小孩子差一點。不過這些都不是事,他還小,慢慢調理就行。”
喬乘帆沒有再說多少。
他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見到政寶發高燒,下意識產生擔心情緒。
也許是他反應過度了。
醫生不覺得是大問題,給政寶做了檢查后先行離開。
喬乘帆又讓周管家下去,他一個人陪著政寶。
這幾年,他都沒有認真陪過政寶,以后,他都會好好愛這個孩子。
病房光線明晰,喬乘帆給政寶蓋上被子,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守候。
夜深人靜,病房格外清冷。
喬乘帆沒有睡意,一雙深沉的眼里是擔心的情緒。
吊瓶里的水在一點點減少。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雷聲轟鳴!
政寶胡亂擺著小手,哽咽呢喃:“麻麻……麻麻……怕怕……”
喬乘帆立馬握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爸爸在這里。”
政寶還在胡言亂語說著話,喬乘帆有些聽不清,只隱隱約約聽到他在叫“媽媽”。
政寶的呼喚和哭聲撕心裂肺,喬乘帆心口猶如被一只無形的手撕開,扯得生疼。
喬乘帆握住政寶的手,政寶手心發燙,他的心也跟著揪起。
等雷聲息了,政寶才又睡過去,高燒還沒有退。
就在這時,喬乘帆忽然在聽到病房外走廊上有人走路的聲音!
政寶住的是單層單間,閑人根本不可能放進來!
喬乘帆提高警惕。
“噠”一聲,政寶病房的門把手被旋開,有人進來了。
誰來了?!
喬乘帆剛準備站起身,來人已經推開房間的門。
不是別人,是葉佳期。
見是母親,喬乘帆松了一口氣,但雙目猩紅,帶著憔悴的紅血絲。
葉佳期穿著一套還沒有來得及換下的連衣裙,肩上披了一件薄外套,她剛剛結束國外的旅行。
行程前一天喬斯年才告訴她關于政寶的事,她匆匆趕回來,卻聽說政寶發燒來了醫院。
葉佳期看著床上躺著的小孩子,心疼地彎下腰,輕輕撫摸政寶的臉龐。
這小孩眉眼和喬乘帆小時候像極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很是可愛。
這會兒政寶發燒了,吊著點滴,葉佳期滿眼憐愛。
她在電話里將喬斯年數落了一通,這么大的事,她竟然才知道。
某人自然覺著委屈,說是不想耽誤她在國外的行程,想讓她好好放松放松。
自從喬乘帆出事后,她沒有一天是完全放松下來的,直到喬乘帆回國,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她久久無法平息。
她的喬乘帆真得回來了,還好好的,還記得她。
五年了,她整整五年都沒有能安心,直到那一天,她才安安穩穩睡了一個踏實的覺。
喬乘帆回來后入主喬氏集團,像以前一樣工作、開會、談商務,他變得愈發沉穩,短短幾個月,業績很是可觀,再不像五年前一樣。
這些,她都看在眼里。
原以為喬乘帆的生活會與五年前銜接上,但她從未想到,喬乘帆已經當了父親,有了一個叫“政寶”的孩子。
這一切,她直到回程前一天才知道,她覺得喬斯年簡直罪魁禍首。
他早就知道肖似似的存在,也知道肖似似與喬乘帆在宣州早已有糾葛,但他一言不發,瞞著她。
某人美其名曰不想讓她擔心,但她真得很想弄死喬斯年。
下飛機后她趕來了醫院,這會兒,她握住政寶的小手,不愿松開。
“乘帆,這個孩子和你小時候長得很像。”
“他是我兒子,五歲了,叫政寶。”喬乘帆滿眼寵愛,視線沒有離開過政寶,“他回國后水土不服,身體一直不大好。”
喬乘帆沒有說太多,既然母親來了,想必已經知道很多事。
這會兒,喬乘帆有些無力感。
葉佳期收回視線,幫政寶換了一條干凈的濕毛巾,幫著照顧這個小孩子。
政寶動了動身子,像是很難受:“媽媽……要媽媽……怕怕……”
“政寶要媽媽……”
“媽媽在哪里……政寶難受……”
喬乘帆按住他的小身子,沒有讓他亂動。
葉佳期幫著照顧政寶,淡淡問喬乘帆道:“他母親呢。”
“沒有母親。”
“是嗎?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還是你從寵物店里買的?”
“……”喬乘帆緘默不語。
感知到母親森寒的目光,喬乘帆沒有敢與她對視,只不停用毛巾幫政寶擦拭身體。
“乘帆,我知道你出事后忘了很多事,不知道當年我和你父親對你的教誨,你是不是也都忘了。還有你小時候的事,我不知道你還記得多少。”
“不敢忘。”
“那就是想起來了?忘了也沒關系,我和你父親都不會怪你。從小到大,你父親對你都很嚴厲,但你應該知道,他和我……都很愛你。你是我們第一個孩子,也是吃苦最多的一個,你父親對你始終有一些愧疚,在你很小的時候,他將你送去英國,讓你在本該享受家庭溫暖的年紀卻一個人在國外孤零零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