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珂看著小家伙細白的肌膚,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還沒有長開的五官,隱約有自己哥哥的影子,她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用手抱起撒歡的小家伙,她忍不住去親小家伙的臉蛋。
商昀看姜珂喜歡軟軟,喜歡的不行,溫婉淺笑。
好一會兒,才和姜珂說:“伯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姜珂愣了一下,而后,扭頭看向商昀。
商昀對視姜珂看過來的目光,和她說:“其實這件事兒,你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負擔,你已經盡力了。”
姜珂因為她父親的事兒,研讀相關法律,在律師所和檢察院之間奔走,這些,商昀都知道。
因為她父親的事兒,姜珂一再頂著壓力,商昀也知道。
如果姜律在,她身為女孩子,根本就不用做這些。
她做的,不僅僅是她身為女兒的義務,還有她哥哥那份責任。
姜珂苦笑一下。
她是盡力了,可得到的結果,并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而且,最讓她覺得可悲的一件事兒,還有輕信了葉振軒的話。
葉振軒是袁梓奕的丈夫,怎么可能向自己坦誠案子的相關內容?
姜珂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當時就怎么覺得他的話,有三分的可信度?
她當時就應該全盤否定他才是。
而不是就他說的話,模棱兩可,沒有狠下心來。
“我是盡力了,可是我還是太心善,對他們,始終不敵他們狠辣的十分之一。”
商昀搖頭說:“你不是那種人。”
“在我眼里,你從來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
一個人不是不會變壞,變狠毒。
當一個人被逼到極致,什么惡毒、殘忍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但是有些人,即便是想變壞,她的內心和靈魂,都不允許她變壞。
這并不是一個人軟弱的體現。
而是她,本身就不是這樣的人!
姜珂輕笑了下。
“但現實的殘酷告訴我,我應該變毒辣,不然,我周遭在乎的人,還會再受到傷害。”
商昀過去握姜珂的手,眉眼認真。
“小珂,你錯了,你就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一個人變毒辣,變壞,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她要喪失她的良心,泯滅人性。
凡事平心而論,她商昀若不是當時鬼迷心竅,幫了蕭莫宇,何至于鬧到現如今悲慘的地步?
這世間,一向因果報應。
不做壞事兒,永遠不會下阿鼻地獄。
但一旦做了壞事兒,做了違背良心的事情,你要飽受良心的譴責不算,也會遭受世人的唾罵。
姜珂對視商昀的眼睛,說了十個字。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心善,救不了我哥,幫不了我爸我媽,也幫不了陸靳城。對我來說,善良,現在是最廉價的東西!”
還沒有對蕭家父子做出來什么大動作,一是她沒有合適的契機,也沒有足夠的實力,來為自己流掉的孩子報仇。
二是,她怕自己沒有部署好一切就去做,到時候讓陸靳城幫自己收拾爛攤子。
商昀很篤定的告訴姜珂:“這是你最難能可貴的地方。”
“你就沒有想過,陸靳城,憑什么對一無所有的你,深愛不移嗎?”
姜珂用有些不解的眼光,看商昀。
商昀輕抿了下嘴角,說:“發生這么多事兒,你也沒有變,他愛的,是那個真實善良、從來沒有變過的你!”
姜珂用錯愕的神色,對視商昀。
曾有無數次,她捫心自問,陸靳城,到底喜歡自己什么?
年輕貌美?優渥的家境?還是自己的能折騰?
比她漂亮、優秀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論才情,她不如陳茉。
論家境,她不如袁梓奕。
即便自己在床上能折騰,那又有哪個女人不能折騰呢?
她從來都想不通,陸靳城的從一而終,究竟為何?
很多時候,她只當感情這種事兒,真的說不清,言不明。
今天聽商昀和自己這么一說,她恍惚才有所頓悟。
陸靳城愛的,是自己初心如故,任憑世道如何變化,她依舊是那個不曾改變的姜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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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過多說有關姜珂的事情,商昀岔開話題,問姜文驥的事情,后續要怎么辦。
姜珂說:“這件事兒,鬧得挺大,法院那邊,會重判,不過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開庭,我這邊暫時只能先等著!”
“這樣也好,至少伯父在里面待著,不用遭受外面這些爾虞我詐。”
姜珂輕“嗯”了一聲,“這對我爸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
“不過就是案子總這么一波三折,也沒有個結果,人心會累,也會倦。”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案子,之所以折騰兩次了,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結果,是有人暗中推波助瀾。
不僅如此,對方也料定了陸靳城會在自己父親的案子里,幫忙維系。
因而,對方讓自己父親的案子,始終不能了結,一方面是折騰自己父親,另一方面,也是想拉陸靳城下水。
“伯父的事兒,也能幫助你成長,也不完全算是壞事兒。”
姜珂自嘲一笑。
確實,自己父親不出事兒,她還會自持自己是那個尊貴的州長千金,整日無所事事。
商昀又問了有關姜珂母親的事情。
對于姜珂母親發生的事情,商昀知道的不多,不過有聽說她受傷住院了,就順道打聽了一下。
“嗯,我媽前段時間是受傷住院了,不過……不過沒有什么大礙,現在已經回去城北女子監獄了。”
對商昀,姜珂終歸沒有選擇坦誠相待。
要她如何啟齒,才能告訴商昀說,自己母親被郝德勇找來的六七個男人,集體輪/女干了?
這殘忍的事實,對她母親來說,是永遠醒不來的噩夢。
對她而言,同樣也是慘絕人寰的一件噩耗。
只能存在于一個誰也不應該提起的陰暗角落里,而不是拿出來,說給不知情的人說。
不想再去說有關自己父母親的事情了。
姜珂又去逗肉乎乎小手和臉蛋的小家伙。
期間,她問商昀說,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家里都已經這樣了,七零八碎的,我現在只希望軟軟,能健康長大,別再橫生出來什么枝節。”
對商昀而言,軟軟是她現如今能生活下去,唯一的信仰和依靠了。
她父親沒了,母親昏迷不醒,弟弟重度殘疾,就包括她自己,也沒有了子宮,再也無法生育。
相比較姜珂而言,她更慘。
姜珂聽出商昀話語里的無力,貝齒緊咬了幾下下唇后,和她說。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說!”
“我真的很誠心想為你們母子二人,做些什么。”
商昀淺淺莞爾,“有需要你的地方,我會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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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珂和商昀待到下午兩點,小家伙犯懶,要睡午覺,她想讓商昀,也好好午休一下,就沒有再打擾,提出離開。
姜珂要走,商昀回頭看了眼在搖床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就說。
“我送你下去。”
姜珂說不用了,商昀卻十分堅持。
“我送你下去。”
“真的不用了,你在樓上好好照顧軟軟吧。”
商昀說:“我不送你太遠,就送你到樓下。”
有些待客之儀還是要有。
姜珂見商昀堅持,倒也沒有再說些什么。
姜珂給老趙打了電話,老趙說他還有十分鐘左右到小區。
“趙叔,那你慢點開,我到小區門口等你。”
“嗯,也行,省得我進小區,還得登記。”
商昀把姜珂送去樓下,兩個人在樓下道別。
“等過幾天,我得了空,還會再過來。”
商昀笑著說好。
“等你下次再來,讓你這個做姑姑的,哄軟軟睡覺。”
姜珂清淺一笑。
“好!”
等姜珂離開,商昀目送她以后,轉身,進單元門。
她用門卡解鎖,剛將單元門拉開一道縫,一只骨節修長的大手,抓住了單元門門框,橫在了她眼前。
對于眼前出現的一只大手,還是男人的大手,商昀一愣。
待目光,尋著男人的手臂,往男人的臉上看去時,她一瞬間,如招雷劈。
“你……”
望著眼前這個模樣無比熟悉,卻讓自己不敢認的男人,她錯愕又大驚。
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再次看到這張讓自己多少次午夜夢回的俊臉。
瞧見商昀的震驚,男人嘴角輕勾,清淡一笑。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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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商昀那里出來,姜珂走在小區的馬路上,不免心有感慨。
對軟軟,她身為小姑姑,自是無比喜歡。
可是看著萌態可掬的小家伙,她不可避免想到自己曾經流掉的那個孩子。
如果說自己的孩子沒有流掉,現在,已經近七個月大了。
再過兩個多月,她的孩子,也可以呱呱墜地了。
思及此,她眼眶微澀。
雖然事情過去了近半年。
但每每再想起,她心里還會有痛。
如果蕭莫宇當初沒有讓黃阿姨在她的雞湯里下落胎藥。
一切,定然會是別樣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