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蓮猛地回了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沈重山。
臉上還是火辣辣的，那一巴掌，就像是裴七七親手甩在她的臉上一樣。
她從來，沒有這樣地被侮辱過。
沈重山向來銳利的眼有些蒼老，唇動了一下，想說什么，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爸，你打我！”沈蓮捂著自己的臉，輕而慢地說：“我要告訴媽媽，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告訴媽媽，你讓趙珂懷過兩個孩子。”
她的眼里，有著魚死網破的絕然。
沈重山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自己養了這么一個不知輕重的女兒。
她口口聲聲地說是為了她母親，但他清楚，她是為了自己。
為了沈家的公司，為了唐煜。
沈重山正要發作，臉色卻突然有些青紫，然后變得蒼白。
他想說什么，但是心里絞痛，一時間說不出口。
他只是，顫抖著手從衣袋里拿出一瓶速心丸，打了半天也沒有打開——
身體歪倒，慢慢地滑下去，而藥，就在一旁滾落著。
沈重山是有心肌梗的，這時不吃藥有可能會沒有命。
沈蓮一直知道，她站在那里，全身都是抖著的……
但她，沒有動——
就那樣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爬在地上，死命地去夠那瓶藥。
是不是他不吃藥，就會死？
那就，就沒有人攔著她了，她就會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
媽媽不會怪她的，因為沈重山背叛了她啊……
沈蓮笑了，流著淚笑了。
沒有錯，是的，她沒有錯——
她沒有要殺他，她只是沒有給他藥而已——
沈重山爬在地上，拼命地，拼命地去夠，但總是夠不著……
他頹然地趴在地上，喘著氣，越來越微弱。
沈太太站在樓梯口，尖叫了一聲就急急地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蹲下，一手扶著沈重山一手顫抖著擰開了藥瓶，喂了一顆藥下去。
過了半響，那藥發揮了作用，沈重山慢慢地緩了過來。
“重山，重山，你怎么樣了？”沈太太拍拍他的臉，總是放了心下來。
沈重山睜開了眼，目光和沈蓮對上。
沈蓮心虛，瑟縮了一下，漂亮的唇抿得死緊。
許久，沈重山才緩緩開口：“我沒事！”
沈太太扶著他坐到了沙發上，然后就皺了眉，看著對面仍是站著的沈蓮，“你怎么回事……你爸拿不到藥，你怎么不給拿一下，這病是能要人命的。”
沈蓮臉色蒼白無比，唇色也是，幾乎和面部是一個色度了。
好久，她都沒有能說出一個字來。
倒是沈重山揮了下手，聲音有些啞：“不要怪孩子了，她也是嚇壞了。”
沈太太還是有些不滿，又數落了沈蓮幾句。
沈重山示意她不要再說，沈蓮說了聲對不起，說是嚇壞了。
她離開時，沈重山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有些深不可測。
這孩子，剛才是準備要看著他死……他是不是，應該另作打算呢？
沈重山沒有聽沈太太的話去躺著休息，而是去了書房。
他在書房里抽了半夜的煙，想了又想，最后才在天亮時撥了個電話，“替我約袁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