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車跟在夜母的背后走進那間隱秘的會所。
一關上門,夜母轉身,神情是少有的凝重:“慕林,你帶著雪莉去國外吧,媽都幫你聯系好了,這是機票。”
她的手指有些顫抖地從包里取出兩張機票,輕輕地放在兒子的手掌上,“你爸他太冷酷無情了。”
夜慕林低頭看著手里的機票,“媽!”
“不用擔心我,我手里有股票有錢,在哪里生活也是一樣的。”夜母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夜慕林猶豫著,不知道怎么開口。
此時他就像是窺見了不應該看到的秘密的孩子一樣,無所適從。
多年來他都覺得父母恩愛,可是到頭來也只是幻象而已,母親此時的無助和悲傷可以想象,卻要強忍著為他作出她能力所及的最后打算,但是夜慕林知道他和雪莉走不了,雪莉姓白,白家出事,大樹連根連枝,雪莉會被牽連。
但他還是收下了機票,再抬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媽,我希望你能去國外生活。”
夜母搖頭:“媽不走。媽要留在這里。”
她還是流淚了,臉擱在大兒子的肩上:“對雪莉好點兒,別讓媽媽操心,她是個好孩子,沒有什么心眼。”
夜慕林的手掌落在自己母親的肩上,聲音沉著:“媽,我不能不管你。”
夜母阻止了他:“你和雪莉在一起,媽不方便,媽雖然不贊同你爸爸的做法,但是我和他畢竟是夫妻,我幫不了你們,看見雪莉也無法自處,慕林你理解媽媽的。”
夜慕林心里除了悲痛,還是悲痛。
他的母親自已經歷了這么些以后,心里仍是想著保全他,但他卻對母親的處境毫無辦法。
和夜母分開以后,他回到公寓。
白雪莉不在。
他心知,她回了白家。
一切,風雨欲來。
夜慕林沒有打電話給她,只是坐在家里靜靜地等,手里的煙抽了一根又一根……
一直到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著天色。
天色已晚,門打開了。
那開門的聲音,他都聽出了疲憊。
他抬眼,看著門口的白雪莉,她也和他一樣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他,聲音像是小貓一樣,“夜慕林,是不是真的?”
他的心,頓時像是被撕成了碎片,一片片的。
他的聲音壓抑,“雪莉。過來。”
她沒有過來,也沒有動,就一直站在那里,聲音小而固執又問了一遍:“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她的話。
她卻在此時慢慢地走了進來,光線有些幽暗,她走得近了他才看清她臉上有著五指痕跡,高高地腫了起來。
他站了起來,伸手想碰她的臉,“臉怎么了?”
白雪莉用力地搖頭,看著他的,很輕地說,“我媽打的,她說我引狼入室,說我識人不淑,她要我和你離婚,夜慕林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對付白家的是你爸爸,是你爸爸要白家完蛋,取而代之接手白家的勢力,你告訴我不是,我現在就回家告訴媽媽,不是你爸爸做的,一切都是誤會……”
夜慕林有些難過,閉了閉眼:“雪莉聽我說,我會想辦法,你先去國外一段時間好不好?”
他不想讓任何傷害她,哪怕是她自己的母親也一樣。
他心疼極了,找出了冰塊幫她處理傷處,而她一直呆呆的任著他處理著,卻在弄完了以后捉住他的手,輕聲說:“我爸會完蛋白家也會完蛋是不是?我以后沒有家了,我爸爸媽媽會坐牢,我可能也會,是不是?”
他無法回答她,因為他是他承諾不起的。
他唯一能承諾她的,是她安然完好,那可能也是犧牲他母親和他的一些妥協得來的。
夜慕林站在高處久了,現在才摔下來,才知道跌得很疼很疼。
他沙啞了聲音,“雪莉,事情還沒有到這樣的地步。”
她卻揮開了他的手,一臉的受傷:“已經有檢查院的人去我家里了,我媽媽一天兩次被帶過去問話,她被限制出境了,下一個會是我,至于我爸,三天沒有回家了……媽媽說他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夜慕林你告訴我,我家是不是和當初林思思家里一樣,或者是更慘。你看我爸頭上按的一個一個的罪名,哪一樣不是能把他關在牢里關到老關到死……夜慕林,他已經快六十了,還能折騰幾年。為什么他們還不放過他,難道你們夜家就是這樣回報白家當初的伸出援手嗎?”
夜慕林的聲音有些沉痛:“雪莉,別再說下去了。”
白雪莉對著他流下了眼淚,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地開口:“夜慕林,我沒有求過你什么,現在我求求你爸爸放過我家里,他想要我們離婚想要我離開你我都可以答應。”
夜慕林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雪莉,知道你在說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