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按捺著不耐煩,“茉莉湯怎么做?”
“將白蜜涂在碗中,再取一只盛滿茉莉花的碗,把蜜碗蓋于其上。妹妹耐心等一兩個時辰,取下蜜碗,注入熱水,茉莉湯也就好了。”
蕭廷琛始終笑吟吟的,彎起的桃花眼分外好看。
這么麻煩的湯……
蘇酒腹誹,既嫌棄他又害怕他,只得收拾了碗筷,氣鼓鼓地回小廚房重做午膳。
兩個時辰后,她終于伺候好了嘴刁的蕭大爺。
她正要去書閣,卻見日暮西斜,竟又是做晚膳的時辰了!
好不容易伺候蕭廷琛用完晚膳,她匆匆沐了個浴就去了小書樓。
她提著燈盞來到自己的書案前。
這書案是她從角落里拾掇出來的,很有些低矮,因此她置了個蒲團在旁邊,盤膝坐著,高度倒也正好。
她把調香用具全部搬到桌案上,在桌案兩角多點了兩盞燈,便十分用心地鉆研起香方。
窗欞外,夜色正濃。
此時正值臨近清明的春分時節,江南一帶進入了桃花汛,只聽得夜空中春雷滾滾,不多時,瀟瀟春雨便籠罩了江南的金陵城。
蕭廷琛提一盞燈,踩著袼褙白底的黑面布鞋,撩起袍擺,慢條斯理地上樓來了。
樓中昏暗,只有角落那一團小小的柔光。
那個小姑娘盤膝坐在柔光里,手邊兒的紅泥小爐里正煉著蜜。
她似是在搗什么東西,小小的櫻唇緊抿著,燈火跳躍在她漆黑的兩彎眼睫上,偶爾從睫毛間隙露出的濕潤瞳眸,透著認真的光彩,非常好看。
他看了片刻,低笑出聲。
然而這笑聲并不能打攪到蘇酒,她全身沉浸在調香之中,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蕭廷琛來了。
蕭廷琛也不叫她,自個兒泡了盞茶,坐到書案后的大椅上,雙腳悠閑地擱在桌面上,也不看書,只抱著茶盞閉目養神。
春雨淅淅。
書樓寂靜。
和潤的空氣中,蜜香氤氳。
半個時辰后,那蜜香逐漸調和,被一種清幽明凈的雅香取代。
始終閉目養神的蕭廷琛,忽而神清氣平地開口:“清幽恬雅,蘭蕙之韻,好香。不知妹妹這香,喚作何名?”
蘇酒擦了把額前的細汗,這才注意到他似乎在這里坐了很久。
她望向香爐中裊裊升起的香霧,認真道:“還未想到好名字呢,小哥哥可否賜名?”
“妹妹這香,令人恍惚置身于山野之間。春山如笑,沅茝澧蘭,不如就叫笑蘭春,如何?”
蘇酒眼前一亮,頰上兩個酒窩深深,“倒是好名字呢,多謝小哥哥!”
蕭廷琛呷了口清茗,“太平清話曾提起過文人二十四雅事,如今我占了‘焚香,聽雨,試茶’,也算是附庸了一回風雅。”
蘇酒笑得天真無邪,“若小哥哥愿意教我寫字,便能占上‘焚香,聽雨,試茶,臨帖’這四樣了。”
“嘖,我竟不知,我撿回來的狐貍寶寶,還是個會順桿子往上爬的小東西。”蕭廷琛說著,卻也在這個雨夜起了興致,“過來。”
蘇酒忙凈過手,歡喜地奔到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