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寬袖中取出一方繡花手絹,遞到蕭廷琛面前。
杏眸含笑,她柔聲道:“古時潘安貌美,每每出街游玩,都會有許多市井姑娘,把香帕、花朵等物拋進他的馬車里,以示愛慕。如今我徐紫珠當眾贈你手絹,蕭公子敢不敢接?”
全場嘩然。
雖說大齊國風開放,姑娘家上街不必戴遮面冪籬,也能開店做生意、進女子書院讀書,但這般當眾示愛的姑娘,卻是鳳毛麟角。
更何況,
徐紫珠還是知州之女。
校場的看臺上,蘇酒很是驚詫。
驚詫之余,卻又剩下深深的敬佩。
原以為這個女人很壞,可她骨子里卻是敢愛敢恨,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與喜好,比許多兩面三刀的人,已經要好上許多。
一些愛慕徐紫珠的少年紛紛黯然,只恨不能取蕭廷琛而代之。
卻有不怕事的公子哥兒,在場邊起哄,慫恿著蕭廷琛快快答應。
徐紫珠遞出去的手不曾收回,仍舊定定等著蕭廷琛的回答。
青衣博帶的少年郎,戴一塊玄色紗羅烏角巾,越發襯得肌膚如玉,雅致秀麗。
桃花眼瀲滟盡四月春陽,他朱唇含笑:
“孔圣人有言,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懷瑾頑劣愚鈍,不敢比肩圣人,卻也愿效仿圣人所行所為,好生讀書,以便將來考取功名,為父.母..官,兼濟天下。”
他說完,謙恭有禮地朝徐紫珠作揖,施施然離場。
一番姿態,
盡顯君子之風!
金陵書院的學子們雙目灼灼,幾乎把他奉若神明!
“嘖,”不遠處,謝容景面露鄙夷,“小酒你瞧瞧,這人啥都不會,就會作。還‘為父.母..官,兼濟天下’,呸,就他那德行,不貪贓枉法就不錯了!”
蘇酒點點頭,深以為然。
謝容景起身道:“蹴鞠比賽就要開始,我也該準備上場。小酒,你可得睜大眼睛看好,小爺我是如何完虐府學那群渣渣的!”
蹴鞠這項,女學的姑娘家嫌棄不文雅,因此每年都會棄權,便只剩金陵書院與府學的兒郎一較高下。
蘇酒乖乖應了聲好。
“動作要快,姿勢要帥,周奉先,該咱們上場了!”
謝容景興奮,招呼著他的隊員們,如同陣風似的刮進了場中。
他們黑帶束發,身著花柔柔設計的霜色勁裝,巴掌寬的本黑色腰帶勾勒得個個挺拔精神,胸前金線繡的梅花,既有風骨,又平添了些江南兒郎特有的似水柔情。
一套衣裳,
設計得竟是極妙的。
蘇酒正看得歡喜,蕭廷琛不知何時坐到了她身邊。
“好看否?”
少年眉眼彎彎,笑問。
只那桃花眼底,卻有漆黑戾氣醞釀。
濃墨重彩,
宛若風暴。
蘇酒尚未察覺他的不悅。
稚嫩的嗓音,乖巧而認真:
“小哥哥,我覺得能進書院讀書,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有福氣的事!”
蕭廷琛睨著她。
小女孩兒盯著校場,濕潤鹿眼中若有光彩。
擱在膝上的雙手,因為激動,而緊緊攥住袍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