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那只縫補上去的毛絨兔子,忽而拿指尖戳了戳它白白胖胖的臉蛋。
這兔子瞇著一雙眼,看起來鬼精鬼精的,竟頗有幾分大魔王的味道。
小姑娘想著,噗嗤笑了。
她來到小榻邊,掀開被褥,卻瞧見雪白的棉褥子里,赫然置著個黃銅鏤花湯婆子。
里頭灌了熱水,把被窩烘得暖和和的。
大約,是大魔王給她準備的。
她躺進去,一雙眼悄悄兒瞄向蕭廷琛。
他生得好看,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似是籠著隔江的煙雨,總是比旁人多情幾分。
她看得出神,何時睡著的也不知道。
屋外北風呼嘯。
蕭廷琛看罷書,瞧見蘇酒趴睡著,一只小手還搭在小榻邊緣,寢衣袖筒半挽,露出半截凝白細腕。
他上前,摸了摸那只小手。
被凍得有些涼了。
他替她把手塞進被窩,又把她翻了個面。
他刮了下她的鼻尖,溫聲道:“我家妹妹真丑,連睡覺的姿勢都這么丑。大冬天的,若是凍壞了手,可要怎么辦?”
小姑娘被他吵到,不悅地在夢里噘了噘嘴。
蕭廷琛盯著她仍舊稚嫩的面容,不知在想什么,又添了句,“我可不是心疼你,不過是怕你的手凍壞了,沒人給我洗衣做飯罷了。”
蘇酒聽不見他的嘰嘰咕咕,翻了個身,朝向墻壁繼續睡。
蕭廷琛替她掖好被角,吹熄了屋里的燈火。
冬夜漫漫,屋內燃著暖爐,厚實的被窩里還有個湯婆子。
于蘇酒而言,這般溫暖的冬天,自打娘親走后,就從未有過。
她睡得極安穩。
此心安處,
是吾鄉。
北風刮了一宿。
蘇酒清晨起來,瞧見庭院里積了一層落葉,角落的幾叢菊花更是徹底枯敗發黃,看起來萎靡沒有精神。
去小廚房做早膳時,她注意到池塘邊那株梅花仍還未開。
連半顆花骨朵都沒有。
真是怪事。
這么想著,她喂過花母雞,正要生火,卻覺雙手有些癢。
她忍不住揉了揉,暗道往年冬日都會凍手,凍習慣了,今年怕是也不例外。
雙手被凍,起先手指會發癢,癢著癢著,就能瞧見纖細的手指慢慢變腫變紅,就好像一根根胡蘿卜。
倒也不怎么妨礙做事,可凍瘡會很癢,那種鉆心的癢,叫人控制不住地去撓去摳。
若是摳開了凍瘡,又有得受了。
蘇酒回想著,一陣后怕,緊忙在灶洞里生了火,把雙手湊上去仔細翻烤。
用早膳時,蕭廷琛喝著湯,余光瞧見他家這小丫頭時不時地輕揉雙手。
“手怎么了?”
他淡淡問道。
“好像要生凍瘡——”
女孩兒話音未落,外面陡然響起撕心裂肺的大罵聲:
“蕭懷瑾,你這黑心肝的種子,你這賊撮鳥,老子他媽天天來你墻頭蹲守,天天都沒看見小酒!你到底把小酒藏到哪兒去了?!老子要跟小酒說話!小酒,你出來,你快出來!”
小廚房里,主仆二人無言以對。
自打謝容景把那堵墻拆了重建以后,就天天早上晚上地蹲在墻頭罵,有時甚至端著飯碗蹲在墻頭邊吃邊罵,儼然不見著蘇酒不罷休的氣勢。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