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
在蕭秉文氣成豬肝色的猙獰神情里,坦然飲酒。
陸國公府倒臺,祖母被奸人氣成重病……
她說過,從現在開始,欺她辱她的,她會一一還回去!
蕭瑞伸著脖子,垂涎三尺地盯著蘇酒。
素色的繡花宮裙襯得她纖細嬌嫩,仰頭喝酒時,細長的脖頸仿佛一掐就斷,隱約能看見衣領下的白皙鎖骨。
一滴晶瑩剔透的酒珠,順著她的下頜和脖頸淌落,途經鎖骨,沒入那令人遐想聯翩的雪白酥.胸里。
蕭瑞的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他扯了扯暴怒的蕭秉文,低聲提醒:“祖父!”
蕭秉文回過神,沉聲道:“鏡貞有事找蘇側妃,就等在聽雪亭里。你去吧,老夫這邊有要事和懷瑾商議。”
蕭鏡貞有事找她?
蘇酒輕笑,正好,她也有事找蕭鏡貞。
她起身離開。
蕭瑞癡癡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流連在那副細腰上,垂涎得恨不能生吞活吃了她。
蕭廷琛把蕭瑞那副癡相盡收眼底。
他慢慢喝了口酒,唇瓣弧度冷冽。
蕭秉文在他對面落座,親自給他添酒,老臉上難掩悲傷,“顧樨離世,我非常悲痛。雖然幾十年沒有見面,但她到底是我的結發妻子。午夜夢回時,也總能夢見她。”
蕭廷琛:“蕭大人真是情深似海。既然這么悲痛,那日我祖母的棺槨返回江南時,怎么不見你前往吊唁?”
蕭秉文臉上的悲傷有點僵硬。
他很快掩飾過去,“‘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懷瑾,你還年少,不懂世道艱辛。等你老了,就會知道什么叫情不外露。”
蕭廷琛笑而不語。
無情無義,也敢冠上“情不外露”的借口,簡直可笑!
蕭秉文瞥向蕭瑞。
蕭瑞笑呵呵地掏出一只錦盒,“懷瑾啊,這是我們蕭家祖傳的玉如意。祖父說,你如今是我們蕭家的頂梁柱,這種祖傳之物,一定要交到你手上。咱倆兄弟一場,上次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蕭廷琛轉了轉酒盞,“上次的事?”
“給我安排官位,安排官位那件事!”蕭瑞湊到他跟前,“我是你兄弟,你也不想我混得太差給你丟人不是?我要求不高,給我個六品閑差當當,我就心滿意足啦!”
蕭廷琛眉眼彎彎,“怎么,孤上次的話,你們聽不明白?”
他看似和顏悅色,但如果蘇酒在的話,一定能察覺到男人眼底醞釀的漆黑風暴。
被打攪了吃肉肉的好事不說,還隔三差五來走后門。
他蕭廷琛的后門是誰都能走的?!
蕭瑞碰壁,只得把錦盒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懷瑾啊,你實在不愿意,我這當哥哥的也不好逼你。不過除了那件事,我還有一事相求。”
蕭廷琛喝了口酒。
蕭瑞蒼蠅似的搓手笑:“我聽說,蘇側妃在嫁給你之前就失了身……這樣的女人,你娶她做什么?不干不凈的,到時候生了孩子都不知道爹是誰。
“但是蘇側妃也確實貌美,不如這樣,等懷瑾玩膩了蘇側妃,不如把她借給我玩些日子?正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想必懷瑾不會拒絕我的好意。作為交換,我可以把我的小妾讓給你玩。”
以太子為首,長安有一群紈绔的二世祖。
蕭瑞就是其中之一。
換妾甚至換妻這種事,他們都能干得出來。
蕭廷琛聞言,只是低笑。
下一瞬,他驟然把蕭瑞踹了出去!
蕭瑞狼狽地滾了幾個跟頭,捂住小腹,疼得渾身抽搐。
蕭秉文氣沖沖站起身,“蕭廷琛!”
蕭廷琛抖了抖袍裾,桃花眼滿含無辜,“怎么?”
“蕭瑞是你哥哥!”
“便是我老子,也不能碰我女人。”
蕭秉文被他氣得捂住心口,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琉璃窗邊,指著外面道:“我今夜來找你,是為了讓你扶持你兄弟一把。如果你不肯,你那位嬌滴滴的側妃會怎么樣,老夫就不敢保證了。”
蕭廷琛瞥向琉璃窗外。
暖閣臨水,一座精巧涼亭建在湖畔,蘇酒和蕭鏡貞坐在亭中,正說著話。
幾束月光落在聽雪亭里,她的玉釵和裙裾折射出淡淡月華,遠遠望去,寂寞如山中仙子。
亭中設有小幾和蒲團。
蘇酒和蕭鏡貞對面而坐,她揭開香爐蓋子,從荷包里取出兩枚香丸放了進去。
裊裊香霧在月光中彌散。
她酒窩甜甜,“你找我,所為何事?”
蕭鏡貞:“蘇酒,你心中應當是恨我的吧?”
“哪里,蕭姐姐秀美端莊,又貴為太子側妃,我敬重都來不及。”
“敬重?”蕭鏡貞冷笑,“顧樨那個老女人的死,有一半責任在我,你會敬重我才怪!”
蘇酒抬手,嗅了嗅腕間的伽楠珠串,不置可否。
蕭鏡貞:“可是,就算你恨我,憑你的身份,也只能跪在我裙下!蕭廷琛為太子效力,我又是太子的女人,誰貴誰賤,一目了然!”
“既如此,尚書大人又為何三番兩次求我家夫君?”蘇酒笑容無辜,“蕭姐姐只管讓太子給蕭瑞安排官職就是,找我家夫君做什么?”
“你——”蕭鏡貞說不過她,氣得扯住繡帕,“來人,給我把蘇酒拿下!”
祖父說了,蕭廷琛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為了讓他服軟,強硬的手段是必須的。
得叫那個春風得意的異姓王知道,在長安城,究竟是誰說了算。
蕭鏡貞身后的兩個婢女立即上前。
為防止今夜發生意外,她們都有功夫在身。
只可惜還沒邁出兩步,就渾身發軟地跌倒在地。
蕭鏡貞皺眉,“怎么了?!”
這么說著,也覺自己眼前一陣陣模糊。
蘇酒吹了吹香爐的青煙,小臉平靜,“孤身來見你,你不會以為我什么準備都沒有吧?”
“你……這香……”
蕭鏡貞強撐著,滿臉不敢置信。
聽雪亭四周并無扶欄。
蘇酒把蕭鏡貞拖到亭子邊緣,笑容依舊純凈,“你害死祖母,罪該萬死。但就這么淹死你,也太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