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酒手上捧著小木匣,他饒有興味,“拿著什么?”
“金時醒送的東西,說是祝賀咱們成親。”
蘇酒在床邊坐了,打開小木匣,里面放著非常精致的小金鎖。
是小孩子戴的那種,還雕刻著如意紋。
設計精巧,寓意又好,可見金時醒確實花了功夫準備禮物。
蘇酒收好小木匣,“對了,金時醒已經答應為暖月贖身,贖身費用得多少呀?”
蕭廷琛伸出五指,“這個數。”
蘇酒吃驚,“五十萬兩白銀?”
男人笑瞇瞇的,“黃金。”
蘇酒咋舌,“你瘋了?!他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錢!”
五十萬兩黃金,都抵得上大齊半年的稅收了!
“他沒有,宿潤墨有啊。”蕭廷琛翻了頁書,“那老小子狡猾得很,我總得叫他放點兒血。”
結果金時醒真的拿不出五十萬兩黃金。
他坐在雅間,有點尷尬。
張娘子笑吟吟的,“想必昨夜月芽姑娘伺候得殿下非常舒服,才令殿下念念不忘,大清早的就跑來為月芽贖身……不過我們開門做些小本生意,都不容易,這銀子還真不能少。殿下如果真心想要月芽,就該誠心實意拿金子出來,省得沒錢還把我纏在這里,平白耽擱了我生意!”
說著,話鋒一轉,“對了,昨夜的一百萬兩白銀,殿下還沒付呢!現在是打算一塊兒付清嗎?”
“那個……”金時醒糾結,“我也沒有一百萬兩白銀。”
張娘子:“……?!”
她憤憤拿扇子指向金時醒:
“沒腦殼的玩意兒,沒銀子你還敢來嫖我們樓里的姑娘?!”
她嗓門大得嚇人,幾乎整座樓的人都聽到了!
金時醒更加尷尬。
他低著頭,擱在雙腿上的手,不自在地在膝蓋上打圈圈,聲如蚊蚋:“你派人去行宮找宿潤墨,他會幫我付錢的。”
一個時辰后,宿潤墨終于駕臨涼州辭。
蘇酒好奇地趴在扶欄上,穿深藍色道袍的男人收了紙傘跨進門檻,清雋俊美的面龐上始終噙著笑意,溫潤如春風。
她輕聲:“蕭廷琛,你和宿潤墨認識這么多年,可知他為什么總是撐一把紙傘?外面天氣晴好,根本沒下雨。”
“凡是天才,都有些不同尋常的癖好,撐傘就是宿潤墨的癖好。”
蘇酒詫異回頭,“你這是在夸他?”
蕭廷琛仍舊靠坐床頭,“我視他為對手,他當然算得上天才。如果說他是庸才,天下人知道在金陵時我曾被他耍得團團轉,豈不有辱我的威名?”
蘇酒撇撇嘴。
說來說去,這廝還是在變相地夸獎他自己。
她回過神,繼續觀望大堂。
金時醒像是犯錯的大毛孩,被張娘子提溜出來,低著頭默默走到宿潤墨背后。
像是被人找家長似的。
宿潤墨落座。
不慌不忙的姿態,溫雅如玉,惹得樓中的女孩兒們紛紛躲在珠簾后觀望。
他笑道:“涼州辭的老板好會做生意,一場初夜,竟能賣出一百萬兩銀子的高價。本座很想看看,那位花娘究竟何等美貌,值得起這個價?”
他今早在行宮練武,卻被告知金時醒在外頭欠下巨額債務,得勞煩他跑一趟付賬。
出門時他氣得額角青筋亂跳,好容易才壓制住怒意。
雖則需要維護北涼皇族的顏面,但他宿潤墨可不愿意做那個冤大頭,白白付那么多銀子,只為了金時醒這個蠢貨跟女人春宵一度。
他打算運用智謀,把價錢殺下來。
誰知張娘子還沒說話,站在他背后的金時醒,扯了扯他的衣裳,認真道:“宿國師,月芽姑娘傾國傾城,又是干干凈凈的女子,她的初夜確實值得起一百萬兩白銀。”
話音落地,蘇酒看見宿潤墨眉心跳得厲害。
大約是氣急了……
張娘子笑得合不攏嘴,“十一皇子果然識貨!宿國師,你家皇子都話了,這銀子你到底付不付?都說北涼的漢子利落爽快,宿國師怎么婆婆媽媽的?”
宿潤墨保持微笑,打了個手勢。
立即有小廝捧來銀票。
金時醒急了,“還有五十萬兩黃金!”
宿潤墨不慌不忙地喝茶,“五十萬兩黃金,幾乎相當于北涼一年稅收。殿下在女人身上花太多銀子,驕奢淫逸,實非賢人所為。本座從前教你的東西,你都忘了不成?”
金時醒皺眉:“國師昨日還說,本殿學習太刻苦,抵達長安后,該找幾個女人放松放松。如今本殿找了女人,國師怎么不肯付賬?其他女人本殿看不上,本殿就要月芽。”
宿潤墨殺了他的娘親。
能給宿潤墨添堵,他不知道有多高興。
四周女孩兒們竊笑出聲:
“原來宿國師這么小氣……”
“都說北涼男人豪邁,瞧瞧,答應給月芽妹妹贖身,臨到頭又不肯!”
“十一皇子倒是真心,只可惜宿國師舍不得金子!”
“溫潤之名,不過如此。”
宿潤墨下不了臺,連笑容都變得勉強。
終于抵不住她們的指指點點,他黑著臉摘下腰間令牌,扔給張娘子。
那是祿豐錢莊的信物。
祿豐錢莊的規模已經擴展到天下,在任何一國的錢莊存了銀錢,只要帶著信物,就算去到天涯海角,只要有祿豐錢莊那塊招牌,憑借信物仍舊能取出銀錢。
張娘子急忙捧住令牌,嬌笑道:“姑娘們,還不快恭喜月芽姑娘被人贖身?!”
涼州辭嘩啦一下熱鬧起來。
金時醒望向樓梯,那個他念了多年的少女,穿煙紫色羅裙,纖纖玉手搭在鏤花扶欄上,一步一搖曳,正朝他走來。
他立即迎了上去。
哪怕明知她的到來意味著他將死亡,但他仍舊甘之如飴。
在他還沒有被她殺害時,他愿意傾盡一切待她好,他愿意竭盡所能彌補她!
宿潤墨瞥向徐暖月。
當年他并沒有特別關注徐府的人,所以對徐暖月毫無印象,更不知道她是當年那場滅門之災的遺孤。
在他眼中,徐暖月雖美,卻也沒達到能夠蠱惑金時醒的地步。
這中間……
一定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