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又行了一里地,車廂旁多了兩匹快馬。
洛梨裳打趣兒,“蕭微華,你的跛腿還能不能治好?蕭鳳嫻那么個神仙般的姑娘,你一個瘸子也配得上人家?”
蕭微華面頰漲紅,不言不語地抓緊韁繩。
洛梨裳笑聲豪邁,“姐姐跟你開玩笑呢,哈哈哈,瞧你急的……”
“洛公主,揭人之痛可算不得本事。”
陰柔的嗓音忽然響起。
吳嵩騎著駿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馬車后方。
他身姿高大修長,穿狐毛大氅,雖是太監,卻有種威儀赫赫的俊美。
左肩上趴著的紅毛大蜘蛛,為他平添幾分危險感。
洛梨裳滿臉揶揄,“嘖,本宮道是誰,原來是吳大人……趙惜婳可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你跟著蕭廷琛千里迢迢去涼州,就不怕她找別的男人?”
“洛公主以為人人都是你?婳婳并非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有種再說一遍?”
大雪停了。
一輪明月高掛天穹,照亮了巍峨山脈與重重河川。
雪夜的錦繡江山,波瀾壯闊。
蜿蜒的官道上,蕭廷琛坐在青皮馬車里,慵懶地瞇著桃花眼。
他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薄唇噙起微笑。
人生最大的幸事,莫過于有機會從頭再來。
此去三千里,風雨如晦。
他將在涼州唱響背叛和誅戮的戰歌,以江山為酒,敬萬里烽火、祭四海九州,至死方休!
甘露街,侯爺府。
夜漸深,寢屋的花窗和槅扇依舊緊鎖。
一座座枝形燈盞照亮了四周,少女孤零零跪坐在槅扇后,細白小手輕輕覆在門上,青絲葳蕤,胭脂紅的裙裾散落滿地。
角落的滴漏走得很慢。
她睫毛上凝結著淚珠,漆眸中滿是絕望。
這個時辰,蕭廷琛已經啟程了吧?
他終究沒有等到她……
她慢慢垂下眼簾,淚珠砸落在裙裾上,暈染開深深淺淺的濕色。
少女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癡癡靠在門后,在失魂落魄中墮入夢境。
翌日。
謝容景推門,看見蘇酒在地毯上蜷成一團。
他皺眉,把她抱到榻上,摸了摸額頭才驚覺燙的厲害。
府醫親自煎好藥,謝容景舀起一勺送到少女唇畔,低沉的聲音極盡溫柔,“蘇小酒,吃藥了,把嘴張開。”
蘇酒很難受。
她抱著緞被,隱隱綽綽中仿佛聽見了蕭廷琛叫她吃藥的聲音。
她噘嘴,眼尾緋紅濕潤,“不要吃藥……藥苦……”
嬌氣綿軟的音調,叫謝容景的心都要化了。
他笑笑,替她捋開額前汗濕的烏發,“生病了不吃藥,你想吃什么?”
“要吃糖……”
“把藥喝了,再吃糖好不好?”
“嗚……”少女嗚嗚咽咽地啼哭,“大魔王好壞……好壞好壞……”
謝容景端著藥碗的手,瞬間僵硬。
原來,她把他當成了蕭廷琛。
唇畔笑容苦澀,他凝著蘇酒,小姑娘的臉蛋被燒得酡紅,因為難受,黛青的遠山眉緊緊蹙起。
他輕聲:“就算蕭廷琛好壞好壞,你也依舊喜歡他,是不是?”
蘇酒燒得迷迷糊糊。
她聽見有人問她喜不喜歡蕭廷琛。
下意識的,她乖覺地點點頭,“最喜歡……”
謝容景默然。
不知過了多久,他頹然起身,把藥碗放在圓桌上。
踉踉蹌蹌走出寢屋,他捂著心口,漸漸紅潤的丹鳳眼茫然四顧,費盡心思地強忍住,才沒叫眼淚滑落。
他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他還要照顧蘇小酒一生一世,他怎么可以哭?
唇畔漾出笑容,他失魂落魄地離開。
大雪消停的午后,冬陽慘白。
蘇酒稍稍恢復神志,坐起身挑開帳幔,瞧見門窗依舊緊鎖。
她自己穿衣梳洗,然后打了個小包袱。
細白指尖流連過小包袱,卻發覺根本沒辦法逃跑。
她孤零零坐在榻上,把臉深深埋進掌心。
正不知如何是好,槅扇突然被人踹開。
她抬頭望去,薛熙雯被侍女簇擁而來。
薛熙雯秋眸中難掩嫉妒,“蘇酒,我被表哥賜婚謝侯爺,年后就該完婚,你總賴在侯爺府算什么道理?!”
她特意挑了謝容景被表哥叫去皇宮辦事的機會過來,就是為了處理掉蘇酒。
反正誰都知道她是將來的侯爺夫人,這座府邸里的小廝婢女不敢對她怎么樣。
蘇酒唇色蒼白,譏諷道:“你若能把我送出去,我求之不得。”
薛熙雯眼中嫉妒更盛。
憑什么她渴求的東西,在蘇酒眼中卻不值一提?!
她心中暗恨,緊緊揪著繡帕,冷聲道:“哼,今日我做主,你馬上收拾東西滾出侯爺府!有什么后果,我薛熙雯擔著!蘇酒,別再叫我看見你接近侯爺!”
“求之不得!”
蘇酒背起小包袱,抬步朝門外走。
薛熙雯惡狠狠盯著她的背影。
她自認為是清河澗第一美人,才學更是姑娘之中的翹楚。
可到了長安,她比不過花月姬、比不過蘇酒,她比不過太多姑娘!
胸腔里翻涌著怒意,她忽然道:“站住!”
蘇酒回眸。
薛熙雯眼底掠過刻薄陰狠,在大椅上淡然落座,“未免你再去勾引別的男人,我薛熙雯今日要替天行道!來人!”
兩名貼身婢女立即擒住蘇酒,不由分說地把她押到薛熙雯面前。
一個老嬤嬤用鐵鉗夾起一塊燒得通紅的炭火,獰笑著往蘇酒嘴巴里塞。
薛熙雯扯著繡帕,滿臉惡毒,“我要你這輩子再也說不出話,我要你這張臉徹底毀掉!勾搭謝侯爺,你也配?!”
蘇酒被迫跪在地上。
燒紅的炭火塞進她的嘴里,少女的眼淚陡然涌出!
徹骨的疼痛幾乎焚燒掉她的意志,她猛然掙開那些婢女嬤嬤,用手抓起炭火,驟然撲向薛熙雯。
藏在骨子里的恨意,在此刻徹底爆發!
薛熙雯猝不及防,連人帶椅子朝后栽倒。
蘇酒抓起通紅的木炭,毫不留情地摁在她臉上!
薛熙雯瞬間爆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蘇酒的口腔被燙傷,無數血液從嘴里涌出,染紅了齒縫和嫩白的下頜,鹿眼腥紅,宛如地獄里爬出的惡鬼!
她凝著薛熙雯,不顧雙手被燙傷的疼痛,把炭火摁在她臉上反復碾壓,笑得格外殘酷。
看見有寶寶問,小酒沒有和謝小二睡覺哈,也不會因為這次懷上孩子啊,為啥都在說懷孩子,,
六一快樂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