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從昏睡之中醒過來的時候,沒有一個小時。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嗅到了空氣里消毒藥水的苦味。
偏過頭,她看到一個聲音高大的背影站在窗邊,心里微微一顫,她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鳳……”
站在窗邊的男人落拓轉身,端正而英俊的面容逆著光,也遠比鳳錦來的成熟冷肅。
“大哥……”她聲音倏得低了下去,眼淚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鳳臻站在窗邊看著她,語氣聽起來并沒有任何動搖,一如既往的沉穩平靜,蘊含著軍人的威嚴和歷練:“你才睡了一個小時,小錦還沒有出手術室,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兒。”
花容搖了搖頭,掀開被子跌跌撞撞的從床上走了下來,低聲沙啞的道:“不行,我得去找他……”
鳳臻伸出手,抓住了她單薄的肩骨,男人英挺的濃眉蹙了起來,無聲中帶著幾分威嚴:“你不是醫生,去也沒有作用。”他垂下眼看著她雪白的臉,問道,“你覺得你現在去還撐得住嗎?”
花容渾渾噩噩的想推開他,但是男人的手虛虛的落在她肩膀上,并沒有施加任何壓力,卻已經令她難以承受,她身子晃了晃,被鳳臻推回了床上。
“你好好休息。”他看了她一眼,淡聲道。“小錦的事情,錯不在你,你不需要太過自責。”
“……”花容顫顫的閉上眼,痛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抱住自己的雙腿,把臉埋在了自己的膝上。
如今,任何安慰都沒辦法來安撫她,只有鳳錦能平安從手術室里出來。
此時此刻才能明白,在生死面前,恨和愛都太渺小了,渺小到……
只要他能活著從手術室里出來,不管什么,她都能答應。
被鳳臻守著,她沒辦法從休息室離開。
花容抱著腿,坐在床上發呆。
只是胸腔里那顆心臟,卻跳的很快,恐懼如同致命的病毒,令她一顆心緊縮著,呼吸困難。
半個小時以后,鳳臻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英挺的面孔上表情輕微的一變,被花容迅速捕捉到了,“是不是鳳錦出來了?”
“……”鳳臻微微蹙著眉心,輕輕地看了她一眼,話還沒說出口,花容看著他的臉色,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么,蒼白著臉不管不顧的從床上跳了下去,赤著腳披頭散發著往手術室的方向跑去。
高大的男人緩緩收回了視線,他慢慢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到胸腔被空氣徹底灌滿,他才忍住了心臟里傳出來的隱痛。
他深邃的眸底,浮現出一絲痛惜。
鳳錦并沒有被搶救回來。
他還活著,卻沒辦法睜開眼睛。
醫生說,雖然手術及時,但是子彈擦著心臟過去,傷得地方太多,能不能清醒,只能看意志了。
花容簡直被這個消息快要弄瘋。
她沒辦法接受這個。
沒辦法接受這個答案。
她搞不懂,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人可以任性成這樣,用自己的命來逼她。
他死了,他要將她至于何地?
下半輩子,她還能好好活嗎?
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鳳錦這樣為所欲為又不負責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