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不懂他這些孩子氣的想法，免得又會看不起他了。
雪無痕收了劍，就往她這邊走去。
突然他腳步一踉蹌，眼前一黑，一股帶著血腥味的痛苦，襲擊了他的身體。
他撐不住，驟然抽劍扎入土里，單膝跪地，一口血吐出來。
血染紅了花瓣。
他呼吸困難，無法站起身來。
而白薇薇已經下了秋千架，她奇怪喊他，“雪無痕？”
雪無痕睫毛顫抖，眼神無焦距看她，漂亮的眼睛，竟然是木然的。
他要死死撐著最后一絲清醒，想要看到她是否還在。
或者是逃了。
她總是喜歡這樣，逃走了，又回身來挑逗他。
然后再次逃跑。
他本來以為自己夠渣，夠善變。
結果遇到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喜怒無常，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
說完不愛，又來救他。
他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搞到這么狼狽，甚至神經質的多疑。
她走近他，遲疑又喊了一句，“師傅？”
雪無痕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想要點住她的穴道，讓她無法動彈。
可是一個念頭讓他猶豫了。
如果他就此死去，是不是還是放她走好。
不讓她看到自己死的樣子。
這一遲疑，她已經用力掙開他的手。
雪無痕的手指無力，被她甩開。
他渙散的瞳孔，緊縮了一下，表情猙獰了一下。
她要逃了。
雪無痕嗆咳出幾口血，想要站起身，卻直接跌坐到地上。
手里的劍也摔掉了。
他趴在地上，血不要命地往外吐出來。
反噬太厲害了，他的筋脈撐不住這么洶涌可怕的攻擊。
他的銀發灑落，也沾了血，雪無痕抬起眼。
看到白薇薇已經轉身拋開，她拖著被子，光著精致的腳，往前跑。
鈴鐺聲，漸漸遠了。
雪無痕眼前開始被黑暗侵蝕，他的手卻還無望往前伸著。
想要抓住她。
不讓她跑了。
雪無痕的眼神失去了光亮，他的眼皮撐不住往下掉，最后他嘆息一聲。
手指終于絕望無奈垂落在地上。
他留不住她。
雪無痕沒有想到自己死前，會這么不甘心，不甘心她走了。
以后她的人生里，不會有他的存在。
就在他放棄，徹底沉淪入黑暗中的時候。
他的手指，突然被人握住，有些濕熱的感覺。
好像是她的手心，都是汗水。
雪無痕半垂著的眼瞳，驚顫了一下，他恍惚中看到白薇薇焦慮的表情出現。
她的臉很紅，好像跑急了。
所以額頭也都是薄汗。
他無力的手指，彎曲了一下，想要抓著她的手指。
這是他最后的意識，然后他就徹底暈過去。
這一覺很漫長，他以為自己醒不過來。
他鼻尖，都是血腥味。
雪無痕皺了皺眉，他眼皮動了動，終于張開眼。
然后他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白紗被束起來，他聽到什么東西纏繞的聲音響起。
他轉眼看去，卻看到一個單薄的背影，坐在椅子上。
日光灑入，她的影子美好而虛幻。
空氣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存在。
雪無痕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吐的血，可是突然他覺得不對勁。
胸口一直存在的疼痛，不見了。
他本來破碎的經脈也沒有大礙。
雪無痕抬手，奇怪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上的掌紋。
發現什么都好好的，他的功力也都在，身體竟然沒有崩潰的跡象。
雪無痕驟然驚醒，他從床上躍跳而起。
白薇薇一驚，連忙將手藏入袖口，沒有多想就起身往外跑。
雪無痕身形極快，在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門的時候，已經出現在門前。
她直接撞入他懷里。
雪無痕呼吸一窒，她身上的血腥味，太濃郁了。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面都是藥瓶子，還有染血的紗布。
雪無痕眼皮抖了抖，他眼神凌厲冰寒，帶著怒意。
“你用什么救我？”
他聲音隱忍而顫抖。
白薇薇抬頭，臉色異常蒼白，她眉頭一挑，笑得不屑。
“誰救你了，你死了最好。”
雪無痕胸口被什么東西碾壓而過，碎裂的疼痛。
他握住她的手，不容她拒絕抬高，袖子落到她手肘的地方。
而她的手腕上，是染血的繃帶，血水無法控制往外滲著。
雪無痕內力一使，繃帶碎裂，她手腕深可見骨的傷口出現。
傷口不止一處，一道一道，幾近入骨，經脈斷裂。
她的手，徹底廢了。
雪無痕呆呆看著她的手，他費盡心思給她重塑筋骨。
她卻……毀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