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卿聽著孟少寧的話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么?”孟少寧沉聲道。
姜云卿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嘴角輕揚:“就算承恩侯府還在,父親沒毀,難道我們姐弟就能好過了嗎?”
孟少寧一怔。
姜云卿淡聲道:“小舅可知道,我和錦炎平時在承恩侯府里是怎么過的?”
“五歲時,母親早亡,我帶著整夜哭泣的錦炎被父親冷待,足足大半年沒有見到過他,等他回府,我滿心歡喜的去見他時,他卻是將我當成了錦炎的丫環。”
“八歲時,父親娶李氏入府,大婚當日,我落水差點淹死,好不容易撿了條性命,父親卻斥責我不吉,險些將我送去家廟。”
“十一歲時,李氏之子摔了,父親因為我沒照看好幼弟,將我關在祠堂餓了整整三日,等我從祠堂出來時,錦炎就已經被父親交給了李氏教養。”
“他放任李氏和她帶來的孤女欺辱我,看著她們逼的我在府中無法容身,看著她們將錦炎教的囂張跋扈,善惡不分,甚至想要借錦炎的口來毀了我。”
“小舅覺得,我不該反抗?”
孟少寧眼底露出震驚之色,就聽到姜云卿繼續說道。
“幾天前,李氏和她侄女將我騙出京城,與人合謀扮作劫匪將我擄走,打暈后將我賣去了勾欄院。”
“我在那里被人羞辱,竭力掙扎時,父親在府中享受著天倫之樂。”
“我在亂葬崗上險死還生,哀求有人能救我之時,父親在與那孤女說笑。”
“我好不容易拼了命回來,滿心以為他會替我出頭,替我討回公道,可誰知道他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讓府中對外發喪,免得我失蹤之事被人知曉,辱了他們承恩侯府的聲譽。”
“從那一刻起,以前那個顧忌姜家,顧忌承恩侯府的姜云卿就死在了亂葬崗上。”
“如今的我憑什么不能怨恨他?”
“怨他薄情寡義,對不起母親,恨他心性狠毒,不配為父!”
姜云卿微仰著頭,說話時沒有半點怨憤,可那平靜的言語卻讓孟少寧心中洶涌翻涌。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
她雙眼清澈干凈,里面不帶半絲算計。
那般清冷的模樣,明明看似安靜祥和,可是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她這一刻心中的怨恨。
她本該哭訴,本該大罵,可她卻什么都沒有。
她只是面色冷淡的說著她所受過的一切,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到底是遭受了多少委屈和難堪,才能讓眼前這臉上還帶著稚嫩的孩子,變成了這般模樣。
將本該天真善良的她,逼至了絕境。
姜云卿說完之后微側著頭時,眼睫微垂。
“我無心算計外公和你們,只是我現在找不到別人幫忙。”
“父親最好顏面,他絕不會允許我和錦炎離開承恩侯府,更不會允許我們讓他背負污名。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氏她們毀了錦炎,毀了我,而眼下只有你們才能讓姜家忌憚。”
“今夜的事情,起因是我,我的確算計了孟家,但是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