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聞言，眨了眨自己諾大的鳳眸，眸底，滿是莫名其妙之色。
這個……
諸神隕落，荒古紀元結束，這個好像是既定的事實！
“我當然知道月神已經死了，可是……”顧長生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可是，這和眼前的場景有什么關系？”
荒古紀元的所有一切，早已遺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了，顧長生之所以知道有這樣一個紀元，還是在無回路上，從弒無絕的嘴里聽到的！
她對于這個紀元，其實是全然的陌生！
僅有的，只是忌憚和覺得茫然！
她忌憚那個時代有神明這樣無敵的存在，也覺得神明那樣的存在，太過的不真實，感覺很玄幻！
顧長生以前是一個無神論者，可是，自己的認知，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這個時代的現實，讓她不得不相信，在這個她已然生活了幾年，卻還不全然熟悉的時空，或許，真的有那樣一段歷史！
不過，那一切對于顧長生來說，都不重要，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已過去，就是已過去，她只活在當下！
“有什么關系？當然有關系！”弒無絕聞言，當即一揮衣袖，沉聲開口道。
因為這個乘著一葉扁舟的女子出現，他們此時此刻，已經脫離了死亡的威脅，沒有了死亡的威脅，他們卻來不及慶幸，就又陷入了另外一個謎團！
那滔天的巨浪之中，那一葉扁舟依舊在如履平地的游走，那站在舟上的女子，依舊背對著他們，依舊在力挽狂瀾！
他們看不清她的面容，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可是，沒來由的，就從心底發出一陣臣服之感！
就連顧長生，都不例外！
“顧長生，月神婆娑，已經神隕了！在諸神之戰之前，她就因為愛上了一個凡塵男子，神隕在這邊大陸之上了！你告訴我，明明已經神隕的月神，怎么可能出現在諸神之戰之后？”弒無絕盯著那扁舟之上的紅衣女子，神情略顯猙獰，仿佛，受了很重的打擊一般。
“弒無絕……”顧長生被弒無絕這樣的神情給嚇到了。
她見過各種各樣的弒無絕，邪獰的，猖獗的，驚絕天下的，絕望的，嘶吼的……
可是，從沒見過像現在這樣，一個茫然到無所適從的弒無絕！
周沐拉過了顧長生，將她護在身后，宛如神邸的臉上，深邃的寒眸，望著弒無絕，仿佛再說，他的語氣，太過頭了！
弒無絕好像也知道自己適才的情緒太過激了，可是，他完全的控制不了自己，只得狠狠的閉了閉眼睛……
顧長生看了一眼自家妖孽，又看了看弒無絕，臉上的神情，很是茫然。
荒古紀元的一切，早已堙滅在時間的長河之中，所有和荒古紀元有關的一切，他們都不知道！
更別說月神婆娑的神隕時間了！
他們知道，那才是見鬼了！
“所以，這個女子，肯定不是月神婆婆，可是，擁有這樣無上之力，必是真神無疑！”弒無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再次盯著浪濤之中的那一葉扁舟，沉吟的開口道，“可是，荒古紀元萬萬年，女性真神，只有一位，那就是月神婆娑，既然她在諸神之戰以前，已經神隕消弭，那么，這個女真神，又是誰？”
說著，弒無絕抬手一指那沉浮的一葉扁舟，指向那力挽狂瀾的紅衣女子，神色凝重的開口道，“月神婆娑神隕，其名于那時，就出現在了神墓之上！可是，神墓之上，除卻月神婆娑，再無其他女性真神之名，你們說，這個女真神，到底是誰？橫空冒出來的一個女真神？可是，縱然她是真神，也不可能躲得過祖神留下的神墓留名！既然神墓無名，她又是誰？”
顧長生聞言，神情頓時就無奈了。
丫的，這事兒，你問他們，他們問誰？
別說月神婆娑，別說女真神，他們連神墓都沒有聽說過好不好？
可是，此時明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因為弒無絕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恐怖了，讓顧長生和周沐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那個……弒無絕……你先不要激動，雖然，前月曾經照古人，可是，我們是真的不知道當初發生的一切，而且，那些事兒，和我們也沒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吧？”顧長生眨了眨眼睛，她覺得，自己說的還是蠻有道理的。
什么神明啊，祖神啊，神隕啊什么的，都和他們沒什么關系！
她關心的，只有神隕之后，留下的神之遺物！
顧長生是一個做事兒有著明確目標的女人，她不會顧此失彼，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在顧長生的眼里，和荒古紀元有關的一切，其實，并沒有那么的重要！
“怎么會沒有聯系？怎么可能會沒有聯系？顧長生，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弒氏一族存在的相當久遠，我們今日所承受的一切，追溯起來，都是源于諸神之戰！”弒無絕聞言，當即長袖一揮，一臉猙獰的開口道。
如雪的長發飛舞，驚絕天下的臉上，滿是暴戾之色，顧長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情緒失控的弒無絕！
顧長生震驚的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向弒無絕！
他們弒氏一族，竟然可以追溯到那個遙遠到已經消弭的紀元？
這讓顧長生倍感不可思議！
不過，弒無絕好像真的說過，他們一族的存在，比人神上氏一族，還要久遠的多……
再一想到那高深莫測的塔佑，都直呼他為弒氏后人，這一切，好像還真解釋的通……
“弒無絕，別激動！”周沐宛如神邸的臉上，滿是暗沉之色，低沉的開口提醒道。
“不激動！我怎么可能不激動！周沐，你知不知道，我想探尋神隕之地，就是想找到我們闔族落得今日下場的原因之所在！事出必有因，我們一族，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怎么就落得一個不容于天的下場？如果，是天要我們死，好，給我們的一個理由，只要那理由正當，我們闔族，縱死無悔！”弒無絕說著，雙手抱頭，緩緩的跪坐在了地上，“可是，沒有理由，沒有真相，只有無盡的歲月，只有英年枯骨，只有寥寥殘生……可是，這到底是為什么？荒古紀元之末，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們闔族，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祖輩先人承受的痛苦，我族人鍥而不舍尋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弒無絕……”顧長生看著這樣的弒無絕，突然覺得心一抽一抽的疼，想要開口安慰，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那消失的紀元中，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是，按照塔佑所說，如果她再執意北上，那么，那些已經消弭的回憶，就是她必須面對的冰山一角！
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就已經險些要了他們的性命，那如果是全部呢？
那全部又會是什么？
弒無絕所求的真相，她所要面對的真相，到底會是什么？
這一刻，就連顧長生，都覺得茫然了！
塔佑說，執念成殤，塔佑說，無悔鑄魔，是針對她的，而不是針對弒無絕！
此時此刻，只是窺見了冰山一角，弒無絕就幾近崩潰，如果是全部的真相呢？
這些真相，對于她顧長生來說，又意味著什么呢？
顧長生不知道，雖然，北上一行中，她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磋磨的心理準備，可是，當這些磋磨遠遠的超過了她的預期之后，顧長生突然就沒那么確定了……
她執念北上，執念救回自己的父母，執念去碰觸那段禁忌一般的存在，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對是錯？
顧長生第一次在心底，這么的問自己……
可是，她得到的答案卻是，她不能放棄！
她顧長生前世今生的歲月里，就沒有放棄這個詞！
“弒無絕，站起來，這不是你一直在尋覓的真相嗎？既然是你所求，你又為什么不能接受？你不是說，只要給你一個真相，你死而無憾嗎？那你現在這樣，又算什么？你在怕什么？一切都不能更糟糕了，不是嗎？”狠狠的抽了幾口氣，顧長生還是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將跪坐在地上的弒無絕給拽了起來。
“是啊，已經不能更糟糕了，怎么還可能更糟糕呢……”被顧長生拉起來的弒無絕，失神的呢喃著，驚絕天下的臉上，閃過一抹茫然之色，自嘲的開口道，“塔佑說，真相往往殘酷，我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如今我信了，不論真相如何，對于我們一族而言，都是無比殘酷的！只是，越靠近真相，我越發的情切罷了……”
荒古紀元，唯一的女真神月神婆娑，已然隕落，這一點，弒無絕原本深信不疑！
因為，月神婆娑的神隕之地，就在他古國之中！
因為，月神婆娑之所以隕落，和他們古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因為，月神婆娑昔日戀上的那個凡塵男人，正是他弒氏一族的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