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泰的兒子,楊子死了。
這位曾經在蘇杭市飽受爭議,揮金如土,又性格殘暴的年輕男兒,就這么毫無征兆,悄無聲息的死了。
三十而立的年紀。
一夜凋零。
正式隕落。
這種躋身于蘇杭市,頂級位置的名門望族,死了一個核心后人,影響可不小。
參照前不久。
蔣家那位長子的葬禮,以楊泰一貫高調的個性,大概率要選擇風光厚葬。
只是。
一個蔣家大少,一個楊家大少,短短兩個月之內,先后橫遭厄難,隕身亡故。
多多少少,有點詭異。
市井小巷,已經按耐不住,開始流言四起了,傳道,是蔣家和楊家做了太多泯滅人性,慘無人道的事情,從而遭了老天的報復。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樣一來。
又讓曾經,周家的那場早已蓋棺定論的滅門慘案,被重新翻了出來。
也幸好昨夜,楊泰及時控制局勢,封鎖了有關君豪酒店的消息,凡參與現場的人,也在今日,逐一拿到了封口費。
新聞媒體,權管部門。
悉數一無所知。
確定真正的內幕,終于能保證,不再泄露出去之后,楊泰方能長出一口氣。
否則,實情一旦暴露,他楊家非但會深陷輿論泥潭,甚至有可能自亂陣腳,率先身敗名裂。
奈何。
烏云驟起,一波接著一波。
從蔣家走出來的楊泰,在得知那個寧姓男兒,極可能懷有更強后手的時候,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三年前的滅門慘案。
經過簡短歲月的沉淀,終于要進入清算倒計時?
這次,還能贏嗎?
連作為紅盟商會之首的蔣金楠,都一籌莫展,更別提排在蔣沈韓楊第四席位的他了。
當務之急。
是讓尸骨未寒的幼子,好生安葬。
市中心大道。
一輛商務車,故地重游,再次回到了金融街那幢鋼鐵建筑,巨大的廣告墻,已經沒了齊香的身影。
此時,輪回播放的是,其他宣傳廣告。
原本大放異彩,個人事業即將再次水漲船高的商界女王,竟在今日清早,以身體抱恙為由,辭任旅游形象代言人。
并,明確表示,要與公眾告別一段時間,何日復出,暫時不知。
也許無限期。
也許,過兩個月就回來了,希望公眾不要太想念她。
“公關文寫得不錯。”
寧軒轅搖下車窗,迎風點燃一支煙,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避風頭就是避風頭。
一紙公關文,折騰得自己像是偶像巨星,因身體不允許被迫告別舞臺,遮遮掩掩之下,企圖引起民眾的惋惜和同情。
可笑?!
類似齊香這種女人,前半生籍籍無名,毫無作為,一夜之間突然揚名立萬,再加上權勢,金錢的日漸熏陶。
已經離不開這種光鮮的生活了。
如若有朝一日,讓她放下手中權勢,重新回歸一貧如洗,家徒四壁的日子,怕是比殺了她還難受。
“可,你走到這一步,是踩著子揚一家子尸骨上位的啊。”
“名不正言不順。”
寧軒轅順手掐滅煙蒂,湊巧看見隔壁一家花坊正在營業,吩咐了句,讓袁術停靠到了附近。
這,于身穿一套白色西裝,內搭紅色毛衣的他而言,還是第一次。
故此,有些講究和花語,他并非很懂。
于是,和花店老板,蹲在門前,一邊交流,一邊甄選合適的花朵。
“楊家兒子擇日安葬,這次,我們還要不要登門祭拜了?”待花店老板走開,袁術好奇問道。
寧軒轅手捧一束玫瑰花,站了起來,食指彈過花葉,還有水珠沾在上面,輕嗅一口,這次抽空答道,“葬禮這種地方,少去為妙,免得沾了晦氣。”
“言之有理。”
袁術自然明白,寧軒轅并非迷信這些,而是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那次蔣家葬禮,寧軒轅該說的,該做的,基本一一點到,第二場葬禮縱然同樣因他而起。
但,沒必要親自出場了。
不過……
站在花店前,雙手合十,靜等老板包扎好玫瑰的寧軒轅,別過頭,還是提點了一句,“買口棺材送過去,質量嘛,一般就行。”
袁術眼睛一亮,人不到,棺材到,勉強算有始有終了。
“告訴楊泰,用我的棺材下葬。”
寧軒轅說完這句,迅速回頭,向花店老板投去一縷溫和的笑容,認真道了聲謝謝。
然后,高高興興捧著花,坐進商務車。
袁術緊隨其后,腦海中,正在幻想。
等那一天,原本希望兒子風光下葬的楊泰,在得知有人送了他口低劣棺材,且不得不換之后,該是一副怎么樣的悲憤表情?
商務車,再次啟動的時候,寧軒轅撥通了秦秋的電話。
處于忙音。
打不進去。
他蹙了蹙眉頭,沒有多想,示意袁術前往碧海藍天大廈之后,便閉上眉目,陷入小憩狀態。
此時。
站在藍天大廈某一樓層的秦秋,正在接另外一通電話。
‘小秋,馬上年底了,你什么時候回家?媽媽想你了。’
手機那頭。
是一道溫柔,知性得婦人聲音。
秦秋的母親。
‘應該快放假了吧,到時候提前通知你。’
秦秋揉揉光潔的額頭,不確定道。
‘你爺爺年后八十大壽,按照他的意思,這次宴席規模空前浩大,金陵市周邊幾大豪族,都會前來賀喜,那時候,老爺子有可能會給你指婚了。’
秦秋心里咯噔一聲,萬般情感,五味雜陳。
小時候。
她就想脫離家族的束縛。
于是,她迫使自己不斷成長,不斷優秀起來,可,越長大越發現,有些東西,天生就注定了。
逃不脫,掙不開。
譬如,生來就在封建思想極強,向來重男輕女的秦家。
譬如,生來就清醒意識到,她的家,與生俱來和其他名門望戶,涇渭分明。
因為。
她大秦一脈。
乃是坐鎮六朝古都,并且,真正達到了只手遮天那一步的金陵王族!
秦氏王族!
‘媽媽,我知道了。’
秦秋無奈得掛斷電話,站在落地窗前,心神恍惚。
她那個爺爺,做事向來說一不二,如果真的替自己指婚,到時候,她該何去何從?反對還是接受?
‘假如。
愛是一場兵臨城下的不朽傳奇。
那么,終有一天,我會不辭冰雪拼荊斬棘,為你奔赴而來?!’
若干年后。
某人揮兵南下,以絕世風姿,壓得一整個金陵市噤若寒蟬。
那是,金陵王族,第一次學會低頭。
也是秦秋。
一輩子最風光的時刻。
我是你的,誰也沒資格將我從你身邊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