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楚江似在故意虛張聲勢,嚇唬寧軒轅。
又或者,想讓自己顯得威武堂堂。
約莫一米半長的實心鋼管,不斷敲擊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音,緊隨其后,牽一發而動全身。
“鐺,鐺!”
“鐺,鐺,鐺!”
數百位來自楚家的年輕男兒,手持鋼管敲擊地面,個個臉色陰沉,目光狠毒得盯著寧軒轅,像是要嗜血吃人般。
楚文龍雙手負后,似笑非笑,打量寧軒轅。
風有點大。
寧軒轅單手靠在江堤邊的石墻欄桿間,并迎面理順頭發,爾后抽空評價道,“排場有點大啊?”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楚文龍重重冷哼,語氣天生驕縱,“你也不看看,自己今天打得是誰的種。”
“龍種?”袁術挑眉。
“不是龍種,勝似龍種。”
楚文龍倒也不謙虛,上來就是這么一句話,不過,作為泛海集團董事長,手握百億資產,的確有這份底氣。
“先前警告過你,一旦動了我,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濟于事。”
楚江平視寧軒轅,字字鏗鏘,態度堅決。
旋即,他留給寧軒轅一道選擇題,“自己挑,第一棍準備斷哪只腿?”
楚文龍目泛笑意,自己這兒子,總算有他當年的惡毒勁,古來位高權重者,哪個不是心狠手辣?
優柔寡斷那是娘們。
越思索越倍感欣慰的楚文龍,因為個頭不高,故此踮起腳尖,用鼻頭指了指寧軒轅身后的金陵江,“金陵江底下,不知道沉有多少尸骨。”
“今晚,你兩人也沉到底下湊湊熱鬧吧。”
這是準備殺人滅跡。
而且,連地方都給寧軒轅挑好了,沉眠金陵江,一了百了。
稍遠處慕容安然緊張萬分。
慕容雄則一貫平靜。
余下更遠處,秉著呼吸靜等下文的無關看客,里三層外三層,幾乎將這邊圍堵的水泄不通。
因為看不到全景,不少人,還跑到高樓俯瞰。
“老子問你先挑哪條腿,半天不吭聲,剛才在飯店里的囂張氣焰去哪兒了?”
楚江哐當一聲,鋼管重敲地面,睚眥欲裂。
“我兒子問你,斷哪條腿。”楚文龍跟著幫腔道。
數百人,齊步敲擊地面。
寧軒轅輕輕顫了顫睫毛,無動于衷。
這下子,楚江沒吱聲,楚文龍反倒氣急敗壞起來,“老子混跡金陵市多年,早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就是從來沒見過你這般囂張的小雜毛,呵呵。”
“我多嘴問一句,你混了多少年?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恰逢其時,一道略顯陰柔的聲音,從場外傳來。
楚文龍大手揚起,呵呵冷笑,“說句不客氣的話,誰見著老子,不忌憚三分,給足顏面?”
憶往昔,崢嶸歲月?
嘩嘩嘩!
凌亂嘈雜的腳步聲,在一瞬間鋪開之后,立馬收攏,歸于平靜。
然后,又一位長相俊美的年輕男子,目光灼灼得擠進現場,緊盯楚文龍,一米八的身高匹配一米六的楚文龍,相對于俯視。
楚文龍為之一愣。
這張臉,讓楚文龍感覺既陌生又熟悉,楚江也有點呆滯,怎么關鍵時刻,又有閑雜人等貿然出現?
“你是過來替這個雜毛救場的?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人嗎?不分青紅皂白強出頭,也不怕沾上麻煩,呵呵。”
楚江不屑一笑,眸光森冷。
“老子呵你媽了個比,不知死活的玩意兒。”
本尊正是顧良人的顧家大少,看似外貌陰柔,骨子里卻相當彪悍,他揚手一巴掌直接扇得楚江鼻腔噴血。
楚江,“……”
楚文龍,“……”
眾人,“……”
“還有你這條老狗。”
顧良人居高臨下,怒火沖天的剜向楚文龍,“到底是什么樣自信,支撐著你,敢放言在金陵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當我們不存在?!”
顧良人攤開五指,一枚金色令牌,于月光下微微閃動,然后他慢條斯理的將之掛在胸側,“我姓顧。”
一剎那,楚文龍猶如五雷轟頂,整張臉都變得蒼白如雪。
金色令牌?
顧家?
這,難道是金陵市五大金頂門閥之一的顧家?
嘶嘶嘶!
不過數個呼吸,現場像是陡然間,進入極寒之地,無數人在聽到金頂顧家之后,連汗毛都倒立起來。
這可是,金陵市最強的五個頂尖家族之一。
泛海集團百億體量,在顧家面前,也不過是毫毛,人顧家,那是百年前的勛貴,家族底蘊源遠流長,遠超尋常名流世家。
說句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的話,顧家一根手指頭下來,所謂泛海集團,眨眼間灰飛煙滅都不足為奇。
“對不起,對不起。”
“我并不知曉您是顧家人,剛才語氣太沖,還請您見諒。”
楚文龍意識到自己口吹狂言,闖下大禍,哪敢顧及個人尊嚴,雙膝一軟,輾轉跪地之后,連續磕了九個大頭。
楚江呆滯不已。
堂堂集團大少,今天連番被虐待,現在又猛然跳出個金頂家族,這……
“對不起,對不起。”
楚江再強勢,也沒膽子,敢跟金頂顧家較量,何況自己父親都提前下跪道歉了,他不得不跪。
嘩啦啦。
楚文龍帶來的數百年輕打手,均是有一個算一個,悉數垂落腦袋,不敢做聲。
外場,數以百計的看客,遙遙見證這幕,無不在倒吸涼氣,金頂一脈,果真不同凡響,楚文龍都被嚇得跪地賠罪。
“蠢貨。”
顧良人揚起一腳踹得楚文龍人仰馬翻,“你跪錯人了,草。”
“啊……”
下一秒。
數以百計的目光,全部呆若木雞,錯愕得盯向寧軒轅。
然后。
顧良人深吸一口氣,理順衣冠,再收斂猙獰面相,最后才畢恭畢敬走至寧軒轅近前,六十度弓腰行禮,“寧先生,我沒來晚吧?”
楚文龍,“……”
楚江,“……”
金頂顧家,堂堂金陵市五大頂級門閥走出來的少主級存在,竟然向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男子,俯首行禮。
神情敬畏,猶如朝拜神靈。
楚文龍此時此刻,幡然頓悟,顧良人為什么罵他跪錯對象了,這……
他感覺腦子一下子炸開了。
這年輕男子,究竟什么人?
他好強的影響力,竟然連金頂家族的后人,都如此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