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志歡從鄰居家搬來一張小馬扎,就這么盛氣凌人的坐在翠兒家門口。
一眾人幸災樂禍的跟著起哄,稱贊完葉志歡是個男人真漢子后,立馬話鋒一轉,佯裝著好心勸解陳少保識點趣,別耽誤翠兒終生。
若要論及誰才配得上翠兒,唯有葉志歡,你瞧瞧人家多血性?
“老子今天就坐在這兒了,你敢跨進去試試?”
葉志歡抓抓滿頭黃發,突然靈光一閃,語氣也跟著松了下來,“當然,你想過去也行,從這里爬。”
他撐開兩腿,就這么四平八穩得坐在陳少保的必經之路上。
蘇蘭氣得嘴唇發白,“葉志歡,你別欺人太甚,少保和翠兒兩情相悅,你憑什么不準他們成親?”
“要你管?老子在這十里八鄉也是號大名鼎鼎的人物,說不許你們碰翠兒,就不許,不服硬碰硬?”
葉志歡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笑容,這已經不是小打小鬧,真要進一步激化矛盾,說不定要發生流血。
而扎堆在附近,看笑話的村民,哪個不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指望他們出面勸勸,比登天還難。
“這……”
陳少喜也懵了,他沒遇到過這種陣仗,一時半會,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陳少保則保持沉默,只是眸底數次一閃而過的怒氣,讓他心情難以平靜,許久,他抬起頭,一字一句警告道,“我和翠兒的婚事,輪不到你來插手,煩請讓開。”
約莫沒見過這樣的陳少保。
大部分村民當即陷入沉默,葉志歡也訝異起來,不過自家在這十里八鄉,也是勢力不小,怕什么?
“呵呵,你這廢物長進了?敢用這樣的語氣,跟老子說話?”
葉志歡眸頭立起,惡狠狠的盯著陳少保,與此同時,數十位尋常日子里,跟著他鬼混的無業青年,齊刷刷簇擁過來,人多勢眾。
咔哧!
翠兒家的大門,開出一條小小的縫隙。
作為父母,自家女兒能找到真心對待自己的男人就足夠了,既不圖有多大出息,也不指望大富大貴。
只是,今天鬧出的風波,讓翠兒頭上的父母,進退兩難。
畢竟葉志歡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葉家在附近一代,也囂張的很,今天這事,如果不妥善處理,麻煩將會逐步擴大。
“我就要嫁他,關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翠兒倒沒什么顧忌,二話不說,拉開大門就沖了出去,然后撅著小腦袋,擋在陳少保的正前方。
因為早年參軍留下了舊疾,加之天氣森寒,陳少保的手臂,抖動的幅度越發厲害。
“你沒事吧?”翠兒滿懷擔憂道。
陳少保咬咬牙,忍著疼痛擠出一縷笑容,“我沒事。”
“這廢物被老子嚇成如此德行,你竟然還要嫁給他?也不嫌丟了自家父母的臉。”葉志歡落井下石道。
翠兒無動于衷,迅速拿出一塊手帕,認認真真擦去陳少保額頭滲出的冷汗。
葉志歡看的滿肚子怒火,“什么人不跟,跟一介廢物,干脆老子今天打死算了,爭取眼不見心不煩。”
刺耳的話,不斷響起。
充滿嘲弄和不屑的笑語,也在扎著這對準新人的心,許久,陳少保慘笑道,“翠兒,我給你丟臉了。”
“你胡說八道什么?”翠兒瞪大眼睛,忽然覺得心頭有點難過,在她眼里,他能吃苦,也善良,更對自己萬般好。
除卻偶爾向自己吹牛,當年的他,多么多么厲害。
可拋開這些,這個男人,簡直太完美了。
既然如此,她怎么會認為,他在給自己丟臉?
本就兩情相悅的事,她看上了,自然就不會反悔,至于今天的鬧劇,翠兒反而覺得是自己牽連了陳少保。
一咬牙,眸光含著點點銀光的淳樸姑娘,緊緊抓住陳少保的右手,略點孩子氣道,“我就要嫁你。”
陳少保噗嗤笑出了聲,不過死性不改,到了這個節骨眼,還半開玩笑半正經道,“我是懶得和這種人計較,否則,一拳頭就能揍死這黃毛小子。”
“還貧嘴。”翠兒不樂意的瞪了陳少保兩眼,后者也沒多說,自顧自握緊眼前這位準媳婦的五指。
真暖。
“還敢在老子跟前打情罵俏?”葉志歡看得火冒三丈,這廢物東西也配擁有媳婦?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葉志歡搬起小馬扎,就火速拍了過去,下手非但狠,而且角度刁鉆,這一切發生太快了,猝不及防。
“翠兒小心。”
一整個現場,仿佛都死寂了下來。
陳少保舉在半空的手,本可輕易按住欲行黑手的葉志歡,然而關鍵時刻,竟恍惚了一下,電光火石間,板凳已經砸在了陳少保的腦袋上,鮮血橫流。
滴答。
血跡墜落在地,無數人瞪大眼睛,似乎沒有意識到,葉志歡真的敢下狠手。
哪怕葉志歡也想不到,會這么輕而易舉的砸中陳少保的腦袋,果然廢物就是廢物,連還手的膽子,都沒有。
“狗東西,老子弄死你。”葉志歡罵罵咧咧,正要抄起板凳再度行兇,一只大手,突然攔住自己。
力大無窮。
“誰?誰他媽敢壞老子的好事?”
葉志歡畢竟是號狠人,回頭一瞪,本想靠著自己的氣勢嚇退對方,卻只看到一雙幽黑,無情的眼。
陳少保同樣意外的抬起頭,匆匆一眼,滿目震驚,他張張嘴,甚至連意外于寧軒轅為何去而復返都來不及問,只是覺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
當年肩扛大纛,勇冠三軍,陳少保之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如今,解甲歸田,竟遭遇如此委屈?
“大,大哥。”
陳少保幾乎咬著牙根,憋出這三個字,明明鐵血硬漢,向來告誡自己只流血不流淚,竟默默的紅了眼睛。
寧軒轅拿出潔白的絲巾,緩緩擦去陳少保額頭的血跡,“我知道。”
“你他媽哪里來的狗東西?給老子滾遠點,不然連你一塊揍。”葉志歡不明所以,繼續呵斥。
然而,這句話瞬間擊起陳少保的無邊怒火。
他可以受辱,但誰敢當他的面,褻瀆自己唯一敬仰的大哥,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