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太陌生了。游人如織,順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著,一個糖人的小攤映入眼簾,卞青豆禁不住停下了腳步,微微駐足。
因為這個糖人攤她十分熟悉,經常來這里買糖人玩,不止她喜歡,妙妙也十分喜歡。
遇到這個熟悉的小攤,她忽然感到流舫河變得鮮活起來,陌生和隔離感也逐漸淡去。
“姑娘,可是要買個糖人?”老伯看到卞青豆牽著馬駐足不前,一直盯著攤上的糖人看,不由問了起來。
卞青豆牽著馬來到小攤前,小攤上插著各式各樣精美絕倫的糖人,一口小鍋咕嘟咕嘟煮著糖稀,散發著香甜的氣息。
“老伯,我可不可以自己畫一個糖人?”卞青豆問道。
老伯笑呵呵道:“好啊,姑娘想畫便自己畫,只是看起來簡單要畫好倒也不簡單呢。”
卞青豆用小勺舀了糖稀,然后便開始畫起來,她也曾經學過書畫,要畫的好倒也不難,只是初次用糖勺作畫難免掌握不好力道,有的地方粗了有的地方細了。
不過即便如此一個糖人也畫了出來,老伯看了笑道:“雖然畫的有些生疏,但是能看的出來是個英俊的少年,這想必是姑娘的心上人吧?”
卞青豆微微搖頭道:“才不是呢,一個大壞蛋!”
老伯笑了笑,倒像是一副看破世情的模樣。
卞青豆凝神屏氣再度畫了起來,一個栩栩如生的糖人很快就在卞青豆的勺下形成了。有過第一次的嘗試她立即掌握了力道。
卞青豆望著這個糖人怔怔的出神,眼神有些悲傷,老伯問道:“這是你哥哥吧?”
卞青豆點頭道:“是啊,這是我哥哥。”
放下幾個銅板,謝過了老伯,卞青豆拿著糖人牽著馬有些茫然的繼續前行。
這里是畫舫之前停靠的地方。
這里是她被唐寧推下水之后一起上岸的地方。
馬蹄聲在小巷里回響,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那座小院,卞青豆站在小院門前出神了良久,最終還是伸出手來試探似的推了一下院門。
吱呀一聲,院門開了。
卞青豆有些驚訝,牽著馬走進了小院,小院里空蕩蕩的,落葉堆積,墻角處已經長滿了雜草,房子更是一副破敗的樣子。
小廚房已經坍塌了,只有樹下的石凳石桌經歷了幾年風吹雨打依舊完好。
撫去落葉,卞青豆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外面隱約想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幾不可聞,但是卻全落在了卞青豆的耳里。
她知道,錦衣衛來了。她如此毫不遮掩的入京,錦衣衛怎么可能一無所覺?
小院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包圍了起來,趙連堂推開了小院的門,一個國色天香卻有些風塵仆仆的姑娘正坐在石凳上。
朝身后的手下擺了擺手,趙連堂只身一人進入了小院。
“不知道該稱呼秋菱姑娘還是卞姑娘?”趙連堂神色復雜的問道。
當年唐寧去畫舫為秋菱贖身的時候,就是帶著趙連堂去的,如今數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卞青豆微微笑道:“還是叫我卞青豆吧,沒想到這座小院還在這里。”
當年這座小院是賃的,因為那時候唐寧也才剛剛入京,沒多少銀錢,卞青豆推小院門的時候已經做好了里面有人住的準備了,沒想到,小院已經破敗的如此厲害。
趙連堂解釋道:“其實皇上當年賃這座小院的第二天,內衛司就將這座小院買了下來,后來就荒廢了。”
荒廢了,確實荒廢了,往事如煙,卞青豆問道:“你是來抓我的?恭喜趙大人榮升錦衣衛指揮使。”
趙連堂微微朝皇宮的方向拱手道:“都是皇恩浩蕩!卞姑娘身為神諭司司座大人的親傳弟子,來到了京城,我們錦衣衛怎么能不重視?”
卞青豆道:“我是來見唐寧的!”
皇帝貴為九五之尊,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不過趙連堂也知道卞青豆是高手,要抓住她也不容易。
趙連堂道:“皇上貴為九五之尊,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我已經將消息遞到宮里去了,至于皇上會不會見你,誰也不知道。”
卞青豆仍然坐在石凳上,輕聲道:“我想他會見我的。”
唐寧還沉浸在女兒降生的興奮中,聽到錦衣衛稟報卞青豆出現在京城,他還真有些驚訝。特別是知道卞青豆大搖大擺的入京之后,心里更是驚訝。
“她現在在哪兒?”唐寧問道。
“回皇上,卞姑娘先是在流舫河閑逛了一通,隨后就去了水井胡同。”
水井胡同?唐寧先是愣了愣,隨即就想起了那座小院,微微怔了怔之后,心里不禁冷笑,這是準備打感情牌嗎?
這難道就是神殿的后招?不過,不是說神殿的使節才剛剛進入大周境內嗎?怎么卞青豆先一步赴京了?
找卞青豆找了這么久都沒有找到,如今卞青豆自投羅網,他怎么可能不去看一看她?
帶著密衛離開了皇宮,唐寧想了想并沒有直接去水井胡同,而是轉道去了他曾經的府邸。
大師兄他們已經離京了,只有明月和小七住在里面,還有悲催的蕭十二陪著。
唐寧來府邸就是要告訴明月一下,上次去抓妙妙的時候沒有告訴明月,就讓明月老不高興了。
更何況這次來的人是卞青豆!明月曾經不止一次的聲稱要找卞青豆,如今卞青豆就在眼前,若是不叫著明月,那明月真的會生氣。
信步走進了府里,唐寧一邊走一邊打量著,仿佛昔日的情景就在眼前。
“咦,你怎么來了?”敢這么直說的也就只有明月了。
唐寧笑道:“卞青豆來京里了,我正要去找她,你去不去?”
明月愣了愣道:“卞青豆?來京城了?”
唐寧點頭確認道:“是啊,她來京城了!”
明月什么話都沒說,轉身就走。唐寧望著明月遠去的背影有些發愣,這什么情況?
就在唐寧愣神的時候,就聽明月叫道:“嵐兒,小七,抄家伙!”
唐寧聽了不禁撫額,怎么聽著就跟土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