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和王雱聽到這話都是一臉的尷尬,他可不是柳永、晏殊這樣的風流才子,而是執掌天下文脈的大儒,青樓這種地方實在是有點兒......
“當年讀書的時候也讀過不少宋詞,還背了些,可惜只是文字而已,宋詞的唱法早已失傳,如今既然來了大宋,要是不聽聽宋詞是如何唱的就太遺憾了,之前倒是去過寫州縣,可那里的歌姬終究不如開封。”沈隆好像沒意識到王安石的尷尬,轉過頭來看著王雱,“元澤可知道開封城中那位名妓最擅長唱詞?能否帶我去見識一二?”
原來是這樣啊!王安石父子同時輕松了不少,然后又同時在心里暗道罪過,沈道長這樣的高人又豈是會耽于女色的?我們方才竟然想到別處去了,實在是不應該。
“在下倒是聽幾位同年說起過,碧月軒有一個歌妓喚作楚云兒的,曲子唱得極好,特別柳三變的長短句,自她唱來,極得其妙;還有一位喚作周南的,歌藝冠于京中。”王雱在父親面前也不好說自己去過這些地方,只好假托友人說出,在他看來,既然沈隆先前說柳永可以留名后世,自然是喜歡他的詞的。
“如此甚好,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剛好去碧月軒吃飯欣賞這位云兒姑娘的曲子;哦,對了,聽說開封城中曹婆婆家的肉餅還有州橋鋪子的旋炙豬皮肉很是不錯?元澤可否讓人買些送到碧月軒?”說完沈隆又回過頭來看著王安石,“介甫想必還念著這些殘頁和《商鞅傳》,就不必跟我們去了,等欣賞完曲子,我就和元澤一起回府上歇息。”
“那我就先回去讓下人給道長安排住處吧!”王安石先前也是頗為尷尬,不去吧生怕沈隆有意見,去吧又不好,要是被御史看到參上一本,說不定越次入對還有宣麻拜相就要延后了,這時候盯著他的人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進了開封城門,隊伍分做兩撥,沈隆和王雱騎馬前往碧月軒,王安石則趕緊返回家中給沈隆準備住處,還有幾個下人一路飛奔去給沈隆買曹婆婆肉餅和旋炙豬皮肉。
沈隆身材高大、風姿卓越,騎在馬上從鬧市而過,引得無數大姑娘小媳婦爭相觀看,就連王雱都落了下風,他似乎也十分喜歡城中的風土人物,不時說些稀奇古怪的話語,“可惜張擇端現在好像還沒有出生,要不然讓他把這些景致畫下來帶回去收藏倒也不錯。”
不一會兒就快到碧月軒了,王雱放緩了馬速,不好意思的說道,“沈道長,這個如今家父的情況您也清楚,所以我一會兒還是假扮新入京的讀書人如何?”
“明白明白,不過這樣的話,那云兒姑娘和周南姑娘怕是不好叫過來了吧?”沈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要是憑借王雱的家世名氣,這倆姑娘當然會出來,可要是個沒名氣的家伙貿然點名,人家大概不會動身的吧?
“額,要不我一會兒寫一兩首新詞送過去?”王雱倒是有所準備,他對自己的才華還是很有信心的,自從柳三變之后,這一套在青樓還是很吃香的。
“這倒不必,我這兒準備了東西。”說話間已經到了門口,自有那有眼色的龜公接過韁繩,將他二人扶下馬來,青樓的媽媽看到他二人氣度不凡也趕緊迎了上來,“二位公子快里面請!”
沈隆隨手從袖子里摸了一顆鴿子蛋大的珍珠丟了過去,老鴇立馬將他二人當成了豪客,馬上帶到最好的小院里,流水價送上各種點心,“不知二位可有相熟的姑娘?”
“聽說你們這兒有個叫楚云兒的,還有個叫周南的,曲子唱得不錯?都一起叫過來吧!”沈隆坐在上首,大大咧咧的說道。
“哎呀,實在是不巧,二位來得有點晚了,楚云兒姑娘被一個叫石越的讀書人請去了,周南正在陪一位關西來得韓姓官人應酬......”老鴇面露難色。
“喏,只要她二人過來,這東西就是他們的了。”沈隆聽她羅里吧嗦的有些不耐煩,直接從袖子里取出兩樣東西丟在桌上。
老鴇一看眼睛馬上就瞪圓了,只見沈隆丟出來的是兩面不知是何材質打造的鏡子,可謂纖毫畢現,照出來和真人別無二致,就算是老鴇久在銷金窟中,也沒見過這種寶物,當下將那石姓讀書人和韓姓官人丟到一邊,馬上就把楚云兒和周南叫了過來。
等她二人進來的時候,卻看到沈隆正在擺弄一個被三條腿撐起來的物件,這物件前面是一個猶如大眼睛一般的玩意,后面是個長方形的箱子,也不知道是作何用處。
“我不懂這些,元澤點幾首曲子吧,要是有什么唱得不好的地方,就讓她們重唱。”收拾好之后,沈隆將那物件對準楚云兒和周南,吃著肉餅和豬皮肉準備欣賞曲子。
她二人頗為詫異,可一想到剛才送過來的重寶,當下就將這點不快拋到腦后,按照那位士子打扮的年輕人安排唱了起來。
這位年輕人的確精通音律,那怕是唱得稍有差錯,他都會馬上指出然后重新演唱,一直唱到月明中天,這倆人才意猶未盡的離去。
只留下周南和楚云兒面面相覷,整整唱了兩個時辰,期間沒有吟詩作詞也沒有品酒吃茶,這倆人到底是干嘛來了?
王雱也是頗為不解,只是不好意思詢問,將沈隆帶回自己家里,和王安石一起把他送到臥室,又派了專人伺候洗漱,方才告辭離去。
倆人下去后也沒有馬上休息,而是來到書房將今天遇到的事情,還有那幾張殘頁上的事情都細細商量了一遍,一直到子時三刻才離開書房,準備回去休息。
可到了庭院之中,二人隱隱約約的好像聽到有歌聲從沈隆房間里傳出,王雱依稀還能分辨得出,這歌聲似乎就是周南和楚云兒唱的。
沈道長該不是把她二人招來伺候了吧?可是先前就沒看到他和這兩位名妓說話啊?這是什么時候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