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丁丁穿著軍褲,上衣是件紅格子外套,腦門光光的,細細一根馬尾辮顯得跟她年齡身份不符,小姑娘時候留這種發型還好些,可她如今已經嫁人很久了,再這樣就顯得有些不夠成熟了;林丁丁的樣子變了很多,但他們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呀,小萍和劉峰也在啊。”林丁丁現在對沈隆的稱呼也變了,以前在團里的時候她都是叫團長來著,其實蕭穗子剛才也是直呼名字來著,只是沈隆能感覺到兩個人的語氣完全不一樣,一個人表示親密,另一個則是帶著幾分驕傲。
打完招呼,林丁丁開始埋怨蕭穗子了,“你現在是大作家了,是不是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都忘了?”和當年相比,林丁丁變得有些尖酸。
蕭穗子笑笑沒有說話,她在京城團里的人都知道,林丁丁要是想找她怕是早就來了,至于她去找林丁丁的話,怕是連院子門都進不去,這種地方人家沒有邀請,自己咋好貿然拜訪?
林丁丁打量著由于淤塞太多書而歪斜的書柜,又去看寫字臺,只有兩個胳膊肘的空間,左右都堆著紙張,大摞的手稿埋在薄薄的灰塵下,蕭穗子這幾年出了兩本書,算是年輕一輩作家里卓有成就的了,不過看這些資料還有稿紙,就能明白蕭穗子的成績是應得的。
林丁丁慢慢瀏覽著,不過她拿起書本或者稿紙看看也就放下了,這些書她可讀不進去,“我聽人說你出了兩本書,還得了什么獎,想來看看能不能把我的故事也寫寫。”
沈隆和何小萍相視一笑,她連蕭穗子寫了什么書拿了什么獎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說這些?你來找人幫忙也得裝個樣子不是?她倒是沒讓沈隆幫她寫歌,估摸著她心里還是有點分寸的,知道自己請不動沈隆。
蕭穗子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把話題岔開,“差不多該吃飯了,大家還不容易來一趟,我請大家吃個飯吧,不過我們單位食堂可比不上首長小灶,丁丁你可別嫌棄啊!”
林丁丁只是笑了笑,她在家里不討喜,倒是在外面走穴演出的時間多了點,首長小灶還真吃得不多。
四個人一起到了食堂,蕭穗子問了大家的口味,買了清蒸獅子頭、尖椒豆干、回鍋肉等五六個菜,又應林丁丁的請求幫她買了一個甜甜圈,這么多年過去了,林丁丁愛吃甜品、愛吃零食的習慣倒是一點兒也沒變。
但是她原先的稚氣,她不知是真是假的呆萌已經消失不見,變得……變得庸俗起來,吃著吃著林丁丁的眼淚就掉下來了,蕭穗子有點慌,這到底是怎么了?“別在這兒,別在這兒,回去你再好好哭。”
原本沈隆和何小萍打算吃完飯就走人的,但是看到這一幕也不合適馬上離開了,不管怎么說,林丁丁當年也是何小萍的室友,于是他們又回了蕭穗子的房子。
趴在蕭穗子懷里哭了一陣兒,林丁丁才說道,“他要和我離婚,王江河要和我離婚。”
王江河就是林丁丁的丈夫,那位首長家的孩子,蕭穗子問起王江河要和林丁丁離婚的原因,林丁丁只是說和王家的幾個兒媳婦還有女兒合不來,再細問又不肯說了。
只是求著蕭穗子給她做主,“穗子,你幫我寫文章吧,揭露他們家仗著高干地位,欺負我這個平民老百姓家的女兒。”
蕭穗子只有苦笑了,她現在才是正連級的創作員,能給她做多大的主?而且事情恐怕不只是像林丁丁說得這樣吧?
何小萍偷偷拉了拉沈隆的衣服,她不想聽別人的隱私,沈隆就起身借口下午還要開會轉身離開了。
等回到蓉城之后,沈隆就把這事兒拋到一邊,一直到郝淑雯從南邊回來,他和何小萍才知道了林丁丁的近況。
“林丁丁和王江河已經離了。”郝淑雯的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屑和一絲幸災樂禍,“她啊,以為王江河和那個攝影干事還有醫生好忽悠么?”
“好吧,王江河性子是有點軟,林丁丁想把他哄住其實也挺容易的,不過王江河還有爹媽,還有哥哥嫂子呢,他們可是有點見不得林丁丁。”郝淑雯也是大院子弟,再加上陳燦這些年一直做生意,沒少認識和他一樣出身的人,所以郝淑雯對林丁丁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
“這種人家找兒媳婦,要么門當戶對,要么能給家里幫得上忙,就算你沒啥本事幫不了自己男人太多,可也別拖后腿啊?”郝淑雯分析道,“但是林丁丁呢,讀書讀不進去,干工作干不好,以前在團里的時候還有點樣子,到了人家家里就變得膽小、畏畏縮縮了,攤上這么個兒媳婦,誰喜歡?”
“光是這也就罷了,你在家里安安穩穩呆著就是,反正他們家也不是養不活林丁丁,可她倒好,跑到外面走穴去了?有人在外面見了回去就給王家說了,可是把王家老爺子氣得不行,嫌林丁丁丟他們家臉了。”
或許這才是王江河要和林丁丁離婚的真正原因吧?他一個大院子弟,媳婦兒跑到外面去走穴演出,說出去多丟人啊,讓外人見了,怕是還以為他連媳婦都養活不了呢。
哎,林丁丁這就是一把好牌打得稀爛啊,沈隆暗暗搖頭,原本他還琢磨著是不是要收拾下林丁丁,替劉峰出一口氣,現在看來似乎不用了,林丁丁的下場已經很不幸了。
“那她現在怎么樣了?”何小萍好奇地問道,離了婚也沒了工作,林丁丁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吧?
“她啊,現在已經從王家搬出來了,用走穴賺得錢在外面租了個房子,正讓她那個寶貝姨媽再幫她尋摸個合適的對象呢,這次人家的要求可不是首長家孩子了,起碼得是個華僑,東南亞的還看不上,非得歐美國家的。”郝淑雯說得繪聲繪色,眉宇之間滿是不屑,“看她能找個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