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染廠這名字也是有講究的,訾文海幫人打官司,非得把人敲得傾家蕩產不可,半中間想停下來都不行,你不打了,他幫著對方打你,逼著你再回來打所以濟南人都恨他,也都怕他,他也知道自己干了不少缺德事兒,就把他家的院墻壘得六七米高,上面還有電網,防止仇家晚上跳進來,要了他的命,因為他家院墻高,濟南人把他家叫做模范監獄。
這有的人呢,聽到別人說自己不好,就會想辦法把毛病改過來,做個好人可有的人呢,非得和人擰著來,訾文海也知道濟南人都把自己家住的地方叫模范監獄,索性就把和藤井開辦的染廠也叫做模范染廠。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那些人不是把咱家叫做模范監獄嗎?好,我讓他們都穿上模范牌的衣裳,看看他們還有啥話可說。
他這染廠的規模可不小,藤井從日本買了四條大型印花機生產線,如今已經裝船在路上了,這四條印花機一旦開起來,就能頂倆三元染廠,和沈隆的宏巨染廠規模也是不相上下。
技術人員方面,他們請來了魔都長城染廠的廠長李萬岐當經理,長城染廠以前也是魔都有名的印染廠,不過之后被林家的染廠給擠垮了,這李萬岐的技術和經驗可是完全沒問題,有他負責這廠子完全能順利開工。
不過為了買這些印花機,也把訾文海這些年的積蓄全都花光了,他購置坯布、染料,給工人發工資的錢都是從銀行貸款貸來的,這模范染廠要是垮了,訾文海可就傾家蕩產了。
開業之前,訾文海在報紙上打出了廣告,“平地響起一聲雷,模范染廠不怕誰”,這話針對的是誰自然就不用說了,看到對方來勢洶洶,盧家駒有些擔心,沈隆卻是淡定地很,“別看訾文海這些年賺了點錢,可這干工業,那是小錢玩不轉呀!他要是真弄上這四臺機器,我看不用咱辦他,他自己就得死,不說別的,光這技術工人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也是,全濟南誰家愿意給訾文海干活兒?更何況原本那些技術工人全都到咱們廠子里來了。”盧家駒點點頭,“不過訾文海的錢是花光了,可他后面還有藤井呢!”
“藤井賠得起,他訾文海賠不起,再說沒了訾文海,藤井一個小日本還能在濟南站穩腳跟?”沈隆嗤之以鼻,“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六哥,沈小姐的那位霍軍長可是來濟南了,最近天天和沈小姐游覽濟南名勝,說實在的,你心里就沒點啥想法?”說完了正事兒,盧家駒忽然提起了沈遠宜,說話的時候似笑非笑,表情極其曖昧。
“家駒,剛才白金彪過來說印花機出了點小問題,要不你去修修看?我估摸著以你的水平,三天三夜也就修好了!”親,你是不是閑得蛋疼?閑的話就去干活兒吧。
“六哥,六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么?”盧家駒趕緊投降,這些年他大少爺的脾氣倒是改了不少,可這種活兒對他來說還是有點過重了,“這事兒還得您出馬啊,我那點手藝那里比得上您!”
“我這輩子就你嫂子一個,以后這種玩笑少開。”說著沈隆嘆了口氣,“哎,不是說來濟南辦公差么?結果現在天天就和沈小姐游山玩水了,這還是果黨數得著的干才,要果黨上上下下都是這樣的人,啥時候才能把小鬼子趕出去啊。”
咦,也不知道他倆見面的時候,沈遠宜有沒有問霍長鶴,“長鶴,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沈遠宜么?”
“六哥,這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起碼人家沒開門收禮不是?”盧家駒倒是見怪不怪了,在他看來,霍長鶴起碼比韓復渠的手下強得多。
哼,那是還不到時候,電視劇里,霍長鶴找陳壽亭買做軍裝的布,每匹布加了一塊錢,用來給沈遠宜贖身這種事兒從沈遠宜的角度來看是仁義,可他花得卻是天下百姓的民脂民膏,黨國的軍費,用軍費給妓女贖身,這也是沒誰了。
“且看著吧!”沈隆搖搖頭,“行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我去修機器去了!哎,跟著你這大少爺合伙做生意,這些下苦力的活兒都得我干啊!”
“六哥,您是能者多勞,這事兒我不會啊!”盧家駒趕緊陪著笑臉把沈隆送出辦公室,看著沈隆到車間里忙活。
一直從早上忙到下午,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機器終于快修好了這時候沈遠宜帶著霍長鶴進了辦公室,一見盧家駒就問,“家駒,這是我我朋友霍長鶴,長鶴,這是宏巨染廠的東家盧家駒,家駒可是德國回來的留學生。”
“幸會,幸會!”盧家駒上前和霍長鶴握手,只見霍長鶴有三十多歲,英武俊朗,眉目清秀,穿著筆挺的軍裝,掛著少將的軍銜,和沈遠宜站在一起倒是挺般配的。
“遠宜這些日子多虧你們照顧了,要不是你們,我真不敢想象遠宜會落到什么下場,這次來濟南公務繁忙,現在才來登門拜訪實屬不該,我在匯泉樓定了地方,一會兒我敬各位幾杯。”霍長鶴一上來就是連番感謝,然后問道,“對了,陳先生去那兒了?”
“六哥去車間修理印花機去了,我帶你們過去吧!”盧家駒帶著他倆到了車間里面,只見沈隆正在機器旁邊忙活呢,身上臉上到處都是黑色的機油。
“六哥,沈小姐和她那位來看你來了。”盧家駒大聲喊叫著,車間里機器轟鳴,說話還非得大聲不可。
“讓他們等著,我把機器修好了就回去!”沈隆頭也不回地說道。
“六哥定的規矩,甭管來的是什么人,只要手頭有正事兒都得把正事兒先干完了再說。”盧家駒覺得有點怠慢霍長鶴,趕緊解釋了一句。
“應該的,我們在軍隊上也是這樣。”霍長鶴看上去倒是沒怎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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