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廢棄高樓,空層的高度不過35米,兩頭怪物的體型注定了他們不可能以這種姿態進入樓房繼續追殺。
“他想靠廢墟里的復雜環境逃生,跟上去!”
組織的其他人就在后方不遠處,這時候自然沒有撤退的道理,安藤毫不猶豫的選擇在外邊迅速恢復成人形狀態的同時沖入空層。
吳明緊隨其后。
腳掌碾過地上的玻璃碎片,嘎吱作響,不遠處的破落門板耷拉著,上邊覆蓋的灰塵當間的手印證明它在不久前剛被人推開。
“能一對一干掉齋藤還有摩根,意味著他戰斗力不弱,我們一起行動,找到之后以拖延為主,不要激進。”
安藤邊往門后的廊道跑去邊對身旁的吳明接著說道,
“他的裝甲體積不小,又是金屬造物,移動時肯定會發出聲音,注意周圍!”
在他看來此時他們占著絕對的上風,只要形成包圍,對方必死無疑。
“我知道......什么聲音?”
應了句,忽然像是聽到什么,吳明看向廊道的另一邊,他隱約聽見像是從野獸低吼時的悶響。
夜風貫穿廢棄的屋樓,穿堂風獨有的低沉“呼”聲讓精神本就高度緊張的兩人下意識的繃緊身體。
“喂,趕盡殺絕可有些不厚道,我也有幫手,你們兩個要是到此為止就算了,繼續追肯定沒你們好果子吃!”
左側廊道的末端,祝覺高聲道。
“怪誕工作室的所有視頻都只有他一人,絕不可能有幫手,上!”
之前對方在污染區徘徊如此之久都沒看見幫手,安藤可不信對方會提前在這兒安插人手,低喝一聲便往前沖。
由于光線被外邊的廢墟所遮掩,此時的樓道內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盡管他們的身體都接受過改造,能在黑暗中視物,但這也是有一定范圍,過了界限,更遠處的東西同樣會逐漸模糊。
隨著兩人的不斷逼近,前方隱約出現一個身影。
啪嗒啪嗒
腳步聲響起,黑影轉身往樓道末端的逃生通道跑去。
這種行為在安藤看來無疑是心虛的表現。
要是有幫手,就該趁著他們的人尚未沖進來之前先想辦法將自己和吳明解決掉不是嗎?
一念至此,前沖的腳步也就少了許多顧慮。
長年廢棄的樓道,扶手欄桿上積滿了灰塵,安藤剛沖進去便看到了上邊的手印,想也不想的跟著摁上去,想要掠過拐角,直接跳到下一層。
在他翻身下落的剎那。
斜拉里,一抹森冷的刀芒亮起!
“呵,意料之中。”
安藤臉上絲毫不見慌亂,他早已察覺到腳步聲的消失,不過是故意賣的破綻而已。
左腳斜蹬在欄桿,強行在空中移動身形,避開這一刀,不論如何,他成功留住了對方!
“動手!”
正當安藤準備抬頭通知剛沖進樓道內的吳明,底下的祝覺又喊了聲。
動手?
他在跟誰說話,難道真的有幫手?
還是說只是想要用這種方法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爭取逃跑的時間?
紛亂的念頭在腦海中涌現,于此同時,安藤意外的發現對方喊完話之后竟是真的忽略自己,肆無忌憚的向著吳明沖去,徹底的將后背暴露給自己。
若是沒有幫手,他怎么敢這么做?
不論如何,為了保險起見,安藤并沒有立刻轉身襲擊祝覺的后背,而是留在原地觀察下層的樓道,就像之前說的,他們占著絕對優勢,這種情況下求穩肯定沒錯。
他必須確保自己的后背不會被對方的援手偷襲。
這一看不要緊,在那幽邃的拐角處,正有一團煙霧升騰而起。
由于之前祝覺的一系列表現,看到它的第一眼,安藤便將其劃入敵對陣營。
毫無疑問,這必然是對方準備的后手!
不過只是一團煙霧而已,就算是毒煙,只要自己不下去,它根本無法影響自己......等等,那究竟是什么?
原本不過絲絲縷縷的煙霧,在安藤的注視下逐漸的凝實,化成某種難以言語的藍灰色粘稠狀的古怪膿液。
之前在耳邊響起的低吼聲又一次出現。
身體忽地打了個寒噤,安藤的表情變得詫異,他發現自己的腦海中正生出某種自以為早已被徹底斷絕的情緒。
煙霧開始扭曲......安藤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用扭曲來形容本就是扭曲的煙霧,但他此時的腦海中能夠想到的只有這一個形容詞,它的形態有些像是感染層,卻又要比它更為詭異。
怪物?
安藤自己就是怪物,他見過的怪物又何曾少了?
可他仍舊無法說服自己將眼前這一幕視作尋常。
當那張長滿參差不齊的利齒的血盆大口出現的出現的剎那。
安藤預感到了威脅,絕不能讓它出現影響圍殺計劃!
既然是對方的幫手,那么不論如何,自己都要在它完全出現在這前徹底毀掉它!
不做任何保留,幾分鐘前才消下去的黑紋再度顯現,恐怖的獨翼巨蛇怪物壓垮年久失修的樓梯,偌大的利爪劃過墻壁,抓向那團快要完全實質化的煙霧所在的拐角。
沒有預想中的抵抗或是碾碎血肉的感覺,安藤只覺得自己的爪子揮過一團空氣,指尖的虛無感令他心下一沉。
怪物分明就在他身前啊!
那扭曲到極點的,極端邪惡的嶙峋軀殼,有些像是獵狗的干枯骨架,釋放著難以言喻的驚悚氣息。
安藤下意識的發起進攻,試圖阻礙它的行動,然而不論是利爪還是滿是棘刺的尾巴,都無法接觸到它,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眼前不過是一個虛影而已......
安藤的攻擊無疑激怒了它,滿是銳利獠牙的口中,外形就像是一根手臂粗細的真空吸管的深藍色舌頭吐出,直愣愣的扎進他的胸膛。
沒有疼痛感!
或許這只是幻覺,那煙霧中可能存在著致幻成分,所以自己才會看到這種古怪的景象......
安藤如此想到。
可是當他垂下三角形的頭顱,卻看見胸膛上出現了一個貫穿的血肉空洞,于此同時疼痛感依舊沒有出現,傷口甚至沒有流血,就像安藤的身體一直以來都存在這個空洞。
短暫的沉寂后是瘋狂的咆哮,恐慌與驚悚充斥腦海,安藤沖撞著周遭的一切,試圖以這種方式引起吳明的注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理智正在離自己遠去,他甚至無法解除突變形態來阻止理智的喪失。
因為從胸膛被貫穿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理智便像是烈日下的積水潭,漸趨蒸發,難以挽回不說,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成了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步入不可知的深淵!
沒有人能完全不受怪物的影響,這是祝覺五年前親身體驗過的事實。
哪怕是如今的他,精神都時有遭到不可名狀的瘋狂所侵蝕的情況,更別說這些銜尾蛇組織的干部。
他們或是依靠伽達蒙子體,或是依靠“零”帶來的某種咒文與儀式才將自身改造成與五年前的他極為類似的存在。
看似風光無限,既擁有了極為強大的力量,操控一部分怪物的能力,又能直面精神污染源怪物,甚至于即便是在變成怪物的狀態下依舊保有一定的理智。
不知道內情的人將他們當成所謂的“神仆”去崇拜,但祝覺清楚的知道,這種“風光”并非毫無代價。
那是用隨時可能崩塌的理智換來的!
他們接受了黑暗賜予的力量,卻也站在了懸崖的邊緣,往前一步便是深淵。
當然,正常情況下這一步很難邁出去,這些人也不傻,總歸是有辦法進行自我克制的,而且尋常的精神污染對他們已經失去作用,否則這些家伙也做不到在污染區內來去自如。
但這一次祝覺引來的家伙可不簡單!
通過與古老者的溝通,祝覺不僅了解到這群生活在時空角度中的怪物無視任何物理攻擊,還知道它們的攻擊并不會造成肉體上的損傷,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意志。
他們不想邁出的這一步,祝覺來負責推他們一把!
利用雙方信息的不對等,成功的將這些怪物從自己的敵人變成銜尾蛇組織的敵人。
已然陷入瘋狂的安藤證明祝覺的想法是正確的,只需要兩到三次的攻擊,這些人的精神意志就會面臨崩潰的局面。
“喂,你的同伴快被我的幫手弄瘋了,你真的不打算救他嗎?”
樓道內,祝覺揮動三日月太刀,斬入吳明的肩膀,鮮血飆飛間,一腳將他蹬開,回頭看了眼底下正不斷地攻擊著獨翼巨蛇的獵犬模樣的怪物,很是貼心的給被自己踹到墻角的人讓開身位,讓他看的真切。
不遠處正有密集的腳步聲響起,銜尾蛇組織的其他人正往這里趕來。
不只是祝覺聽到,吳明同樣也聽見了。
“能為神明奉獻自己,是他的榮幸!”
說完這話,扭頭便往上層跑,安藤的情況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同樣沒自信能解決掉那怪物。
然而還沒等吳明跑出去幾步,之前還在他身后的祝覺,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前邊,似乎比他還急著上去。
正當他疑惑之時。
身后由遠及近的犬吠還有獨翼巨蛇的咆哮聲......越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