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千夜已經明白朱慶閻的意圖,微微點頭道:“帶路吧,可以去見一見他。”
朱慶閻聞言大喜,忙不迭在前面引路。
他知道,主人手段通天徹地,有著奪天地之造化的大能耐,說不定能將荀榮器尊徹底治愈,再回往日巔峰。
“荀榮器尊福緣不淺啊。”華一然微微一笑,他深知主人的可怕與深不可測,天地規則都能逆,本命壽元都能奪。區區修為被廢,對于主人來說,怕是很簡單。
荀榮器尊隱居在戰矛城如此隱秘的事情,而朱慶閻卻能知道,可見他與荀榮器尊有著不為人知的交情。
席千夜對那個器尊確實有點興趣,雖說煉器上,整個太荒世界都沒有人能比得上他。但他創建千寶宮,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由他來做,招攬一批有些能力的下屬,自然很有必要。
戰矛城分為內城與外城,內城極盡奢華,珠光寶氣車水馬龍,大街上四處都是衣著光鮮的人群,能在內城生存的人,實力都不俗。而外城,則體現出城市的另一面,世間有陽必有陰,有繁榮便必有枯敗,因為資源始終都聚集在少部分人手里,所以外城也被稱之為貧民區。
器尊的家,便在外城一條很破舊的街道上。
“荀榮器尊隱居在春陽街,自己經營著一家小鐵鋪,倒也能勉強養活自己。”
席千夜一行三人行走在破舊的街道上,地面坑洼,黃葉遍地,破樓成群,其實嚴格上說,外城并不算是戰矛城的一部分,而是屬于戰矛城的郊區。
一些在戰矛城討生活的普通民眾,沒有能力在內城居住,便全都聚集在城市郊區,自建茅房而居,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所謂的外城。
很快,一行三人便來到一個小鐵鋪面前,鐵鋪很小,臟亂不堪,墻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破洞,一個白發披肩,衣著臟亂,身軀魁梧的老頭背對著大門,默默地揮動鍛造錘敲打著一塊赤紅鐵塊,風箱呼哧作響,火星飛濺。
鐵匠鋪很清冷,冷風、落葉、廢鐵、以及老鐵匠與一條趴在門口懶洋洋的小黃狗。
“荀前輩,慶閻來看你了。”朱慶閻上前微微行禮。
老鐵匠沒有理會他,依舊背對著眾人,揮舞著鍛造錘,火星飛濺,雖然看不見他的正面,但從背后看也能感受到老鐵匠的認真與莊重。
似乎他鍛造的不是一塊普通凡鐵,而是神石天料。
華一然眉梢微蹙,面有不善,固然知道荀榮乃是器尊,但別說只是曾經的器尊,即使他依舊為器尊,在主人面前也不能如此怠慢。
朱慶閻亦是感覺到不妥,雖然知道荀榮前輩鍛造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擾,他以前來此也都是默默等待著;但今時不同往日,主人親來,豈能輕怠。
而朱慶閻正準備再言,卻被席千夜伸手阻止,微微搖頭,目光望向鐵砧子上的鐵塊,靜靜地看著老鐵匠打鐵。
足足半個時辰,老鐵匠才緩緩放下手中的鍛造錘,用鐵鉗夾住被他敲打成圓餅狀的鐵塊,仔細觀察許久,似是不太滿意,有些失望的將鐵餅丟入廢料堆里。
“小朱,你來了啊,怎么在外面站著,快進屋坐。”老鐵匠轉過身來望向朱慶閻,似乎此時才知道朱慶閻到來。
荀榮滿頭白發,面容卻不顯老,大概五旬中年人模樣,臉上胡渣臟亂,不修邊幅,眼睛深邃,眸光犀利,頗有幾分粗獷狂放的肆意之感。
“荀前輩,此次前來打擾,不為別的,而是為你引薦一位絕世高人。”朱慶閻正色道。
“哦!”
荀榮略微驚訝,他知道朱慶閻的身份,而能被他稱之為絕世高人,自然不簡單,于是下意識的目光便望向席千夜與華一然兩人。
他隱居在戰矛城十幾年,素來不喜歡別人打擾他,整個戰矛城知道他身份的只有朱慶閻一人,正常情況下朱慶閻肯定不會隨便帶人來見他。
荀榮的目光首先落在席千夜身上,見他只是一個年輕人,便沒有多在意,繼續移動目光望向華一然。
“華藥尊!”
荀榮的目光落在華一然身上的瞬間就猛地一縮,華一然,名震南蠻大陸的一代藥尊,他自然認識。
作為曾今的器尊,南蠻大陸上一些名聲在外的絕世人物,他自然認識一些。而華一然,他曾經便有過一面之緣,說不上多熟,但也認識。
“荀器尊,一別多年,沒有料到我們兩個老家伙再次相見,卻都已英雄遲暮。”
華一然微微感慨,初見荀榮時,何等的絕代風華,有著成為煉器圣者之大氣象,大量追隨者景從,天下共尊。此時再見,卻是英雄遲暮,垂垂老矣,孤零一人。
一世輝煌,終將落幕,再英雄絕世,亦逃不出歲月的侵蝕;數風流人物,一代又一代,最終都會埋葬在歲月中。
若不是主人相救,他多半已經死于他鄉,永遠消逝。
“華藥尊,時過境遷,不料此生還能相見,人生真是神奇。”
荀器尊亦是感慨萬千,心緒難平。他隱居在南蠻偏僻之地十數載,與曾經屬于他的世界徹底脫離,此生注定一個人孤獨終老,所有榮耀與繁華都將一去不返。
“小朱,華尊者丹術通天,冠蓋南蠻所有藥尊,首屈一指,堪稱丹中半圣,我亦心感崇敬。但我之狀況,自己清楚,太難以治愈,便是煉藥圣者出世都未必能做到。我已認命,你何必為我操心。”
荀器尊望向朱慶閻,微微一嘆。華一然的出現,已經讓他明白朱慶閻的用意。
顯然,將堂堂丹中半圣請到此處,自然是為了治療他的病癥。否則他一個殘廢之人而已,豈能讓堂堂藥尊親自跑一趟。
將藥尊請來,代價何其之大。
“荀器尊,你誤會了。”
華一然微微一笑,輕嘆道:“你丹田已毀,經脈俱斷,五識被封,幽毒蝕骨,命魂被白骨教的無上圣者以九冥拘魂印鎮壓。華某自問丹術尚可,卻也無法救治你。或許只有藥圣親臨,才有那般神通之能。”
“不過,如果我家主人愿意,便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