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實行了宵禁的五原城的街道上,已經看不見一個人影,便是在各個城門的附近,也只有寥寥數人的巡邏兵來回走著。
今晚的天空,黑得像鍋底一樣,無星亦無月,地上伸手不見五指。
風并不大,但是卻很冷,吹到人身上的時候,卻像刀割一般疼痛。
守夜的曲長百無聊賴的靠著城墻坐著,帶著困意打了個哈欠,這可惡的匈奴人,怎么還不來襲城?
他回頭看了看城樓上,心中暗暗說道,某不是什么對方露出了破綻?
他起身有些心煩地來回走著,最后皺著眉頭看了看漆黑的街道,提著長槍走了過去。
“鐺鐺鐺……”子時了,又是新的一天。
當這位曲長走了之后,守在東門的五原士兵忽然聽到幾聲嘈雜的喝罵,隱隱約約還有哭聲,就在不遠處的黑暗中。
一名什長留意到了,使了一個眼色,帶著一名弓箭手和兩名五原士兵走到前面,然后示意那兩名士兵提槍走了過去。
那名什長看了一眼夜色下的東門之外,心中有些懷疑,真的會像王大人說的那樣,匈奴狗們會趁著夜色,前來奪城?
恩?怎么還不回來?
難道?...
那名什長目光一定,握緊手中的長槍,有些起疑了,就在這時,他猛然看到兩個人影從黑暗中出來,那五原郡兵特有的盔甲,他一看就明了。
“你們平時不是挺利索嗎!”那什長松了一口氣,笑呵呵地說著,“怎么,莫非是在管人家閑事?”
那兩名五原士兵沒有說話,只是低低笑了笑,搖了搖手。
那名什長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勁,忽然聽到附近一陣腳步聲,一轉身朝那個方向喝道,“誰?出來!”
頓時,那什長身邊的弓箭手立刻舉起手上的長弓,對準那個角落。
“大……大人……”幾個百姓哆哆嗦嗦地走了出來,搖著手說道,“別殺我們,我們……我們是五原城中百姓……”
“不知道這幾曰宵禁嗎!”那什長厲聲喝道,“口令!”
“口令?”那百姓楞了一下,猶豫著說道,“匈奴賊寇?”
那什長嚴厲的表情頓時消解了一般,但還是嚴厲地說道,“我且不追究你們的罪責,快且回去休息!若是被當做……”他皺皺眉頭,沒有說下去。
“恩?”那領頭的百姓奇怪地看著那什長。
“沒事沒事……”那什長正揮手示意那些百姓離去,忽然感覺腰間一痛,錯愕地一轉頭,竟然看到剛才回來的那個五原兵正一臉獰色,手中的短刀狠狠刺入他的身體,然后一只手猛地按住他的嘴,緊接著又是幾下連刺。
他不是……
那什長頓時感覺身上氣力全消,直到倒下的時候才發現,那不是自己的手下……
那什長身后的弓箭手明顯一愣,這個時候,這個距離,已經來不及射箭了,趕忙扔掉手中弓箭拔出短刀。
只見那名“百姓”一聲低喝,“速戰!”
幾個人一擁而上,頓時那名弓箭兵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低聲的慘叫。
那個“百姓”頭頭手一揮,立刻從黑暗中出現了十幾個百姓打扮的人,抱起那弓箭兵和什長的尸體就走,不多時,便有兩名身穿徐州軍盔甲的人走了出來,對著那個百姓頭頭點了點頭。
幾個巡邏的五原士兵走了過來。
那幾個百姓打扮的立刻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同樣是五原郡兵打扮的人(匈奴漢兵喬裝)。
“怎么了?”遠遠過來的一名什長一邊哈著手取暖,一邊問道。
“沒事沒事!”一個伍長(匈奴漢人)壓低聲音,搖搖手說道,“就是碰到幾個百姓,不懂宵禁的規矩,被某趕走了!”
“哦!”那名什長點了點頭,隨即又皺著眉頭說道,“也不能全怪他們,要怪呀就怪那些可惡的匈奴狗……”
那個作五原兵打扮的伍長分明臉上有些薄怒,一閃而過,又走上前去說道,“呀,我還沒問你們口令呢!”后面有三個士兵立刻跟上。
“行了行了!”那名什長先是一愣笑著揮揮手說道,“老弟你也太小心了,我們總不可能是那匈奴狗吧……”
“呵呵……”領頭的匈奴人笑著走了上去,待到近時,猛地從腰間取出短刀一刀刺去,手隨即捂住對方的嘴。
他身后的士兵也同一時刻動手,那四五名五原士兵,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拿下。
“哼!”那名領頭的匈奴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淡淡說道,“你不是,我是!”
隨即,他看了看左右,立刻將那些尸體拖入黑暗,不多時,這名匈奴人身后又多了四五名五原郡兵打扮的匈奴人。
就這樣,以有備敵無備,五原城內的匈奴軍迅速弄到了五十來套五原郡兵或是守城屯兵的衣甲。
他心中估摸了一下,確定離五原郡兵換防還有一炷香的時間,立刻前往東門。
還沒走到,就聽到東門方向傳來一聲低喝,“誰?止步!”隨即就是一陣弓弩上箭的聲音。
他壓低聲音說道,“是我是我……”
“我怎么知道你是誰?”那守在東門的曲長嘀咕了一句,又看了幾眼,見來人身穿五原郡士兵的衣甲,有些人還身穿屯兵的衣服,心中的警惕頓時消了一般,但還是有些不爽地說道,“還沒到換防的時候,你們來做什么?”還害老子嚇了一跳!
“哦,是這樣的,天氣寒冷,長史先生和王大人令我等前來換防,讓諸位兄弟早些回去喝口熱酒歇息歇息。”
他不說倒還好,說了那名東門曲長頓時有些懷疑,誰不知道王華將軍治軍最重時間,時間不到,那是萬萬不能早走的,不然少不得幾下軍棍。
大家都知道長史先生也是嚴謹,寧可在士兵休息的時候給大家添酒加菜,也萬萬不會在當值的時候讓士兵們出現早換防,或者晚換防的情況。
原本他只是發發牢搔,也沒刻意想到這事,如今那什長打扮的人這么一說,他心中頓時有些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