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難熬的,對原始人如此,對這個剛剛成為部落僅有二十余原始人的火部落來說更是如此。
當第一顆嫩草破土而出的時候,火部落的人毫不猶豫把它連根挖起,貢獻給他們虛弱的第二代巫咀嚼。
第二代巫在這個冬季受到了最好的照顧,但他依然虛弱,而原本二十余人的火部落,也因為這個冬天減員至十五人。
大塊頭首領身材依然高大,但那一身結實的肌肉已經消失,瘦弱的他依然是部落最有力量的存在,但已遠不如寒冬前。
第五玄憐憫的注視著自己的子民,是的,他已經視這十五個原始人為自己的子民,他是他們的信仰,也是他們的庇護者。
此時,他體內的力量空空如也,所有死者魂魄化成的炙熱紅色力量,所有祭祀來的炙熱紅色力量,都讓他用在圖騰火中,為部落人驅逐寒冷。
如果沒有部落火,這些人挺不過寒冬,他也將徹底變成無人問津的石頭。
第五玄曾經想過,是不是當這些人都死掉,當圖騰火熄滅后,就是自己的死亡時期。
他曾期盼著死亡,無比期盼。
但望著這些艱難求生的原始人,他做不到。
想一想小個子巫為部落最后的付出,想一想大塊頭首領拖著疲憊的身軀為第二代巫獵食,他就做不出這么自私的舉動。
或許火部落終究會消失,或許所有人做出的努力終究會竹籃打水,但那一定是經過所有人付出艱苦卓絕努力后的最后結果。
在最后一個人倒下前,后繼者一定存在,而第五玄不會成為拖累。
這就是一整個寒冬帶給第五玄的轉變。
日子依舊無聊,寂寞依舊如雪,然而這些他已經可以承受。
手機癌他治好了,對家鄉的思念他深埋心底。
如今,他只想活,帶著這些艱難求生的原始人,活出個人樣。
這并不容易,但世間又有什么容易的事情呢?
十四年抗戰容易?新中國成立容易?九八年大水容易?汶川地震容易?經濟制裁容易?背井離鄉容易?
生活中就沒有容易兩個字,從來沒有。
有時候,或者說前世他曾把一切歸結于自身,覺得是自己太無能,覺得是自己沒有正確的看待世界,覺得錯誤源自于自己內心深處的貪婪。
然而這一世所見所感讓他明白,生活本就不容易,與個體無關。
去年寒冬前,他還在感嘆原始人生活的多么舒服,然而一個寒冬,所有當初的艷羨都已經不在。
“嗚嗚,嗚嗚嗚。”
大個子首領蹲在第二代巫身邊,用言語安慰著他。
第五玄已經大體明白了他們的語言,這句話用他能理解的意思表述,大體是:巫,苦日子過去了。
是啊,寒冬過去了,萬物發芽,大自然又變得大方起來,開始恩賜四方。
第二代巫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他太小,太脆弱,所以寒冬對他的傷害最大,哪怕得到最好的保護,依然如此。
第五玄望著兩人的交流,心中居然有些懷念起小個子巫。
他是那么的執拗,又充滿了理想,時常與大塊頭首領對著干,甚至做過一些讓第五玄看起來覺得愚蠢的決定,比如在山巔立下祭壇。
然而事實證明小個子巫是正確的,若不是早早的在山巔立下祭壇,他們根本無力躲過這個嚴寒。
若是在好的地方立下祭壇,遇到強大的部落,那結果只能身死部落滅。
有遠見的人總是顯得更執拗和無理一些,幸運的是火部落接受了這樣的執拗和無理。
春季萬物勃發,部落也開始欣欣向榮起來,而伴隨著饑餓的解決,部落中的女人開始想要孩子了。
是的,率先想要孩子的不是男人,而是十五個原始人中僅有的三個女性。
他們率先爭奪的自然是大塊頭首領,在榨干大塊頭首領后,他們又把炙熱的目光投向年幼的第二代巫。
第五玄確定自己看到第二代巫被盯著的時候那微弱的顫栗,幸運的是大塊頭首領及時的拯救了第二代巫。
于是,女人開始各自尋找目標,對著一個個變得強壯起來的部落人下手。
第五玄能觀察部落內的一切,無論他們是在樹后還是在一人高的野草中,都躲不過他的注視。
一開始,他看的興趣盈然,慢慢的,就只剩下憤恨了。
一塊石頭,很難被稱為太監,但這他奶奶的就是天閹。
哪怕原始人長的并不好看,并且毛發出奇的旺盛,但那也是女人啊。
天可憐見,讓第五玄感到悲傷的并不是他看得見摸不著,而是他沒有欲望。
作為一個男人,不,是作為一個曾經的男人,這讓他很泄氣,非常泄氣,特別泄氣。
“趙忠祥大大,您能不能用您那句話,催生出我無限的欲望呢?”第五玄悲傷的想到。
前世,每每聽到那句“春天來了,萬物復蘇,又到了動物......”,他便免不了和朋友相視一笑。
然而此時,他覺得這些相視一笑中得到的,只能是嘲笑。
“幸好,還有第二代巫陪著我。”
這個想法生出的當晚,最后的陪伴也消失了。
第二代巫或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或是在女原始人的誘惑下,無恥的背叛了第五玄,踏上了原始崇拜的不歸路。
“天可憐見,我是塊石頭,但我不是石頭心啊。”
在第五玄心中無盡吶喊聲中,招來了這一年第一場春雨。
“春雨貴如油,下得滿山流。憋死第五玄,笑死一群牛。”
無奈的第五玄,只能改編打油詩一首,了做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