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白云之上,薪巫右手如抽搐一般在畫卷上點動。
一條條天地之力被她畫出來,圍繞在八根圖騰柱之外。
她的額頭上滿是汗水,但她手上卻不停,目光不時掃向下方,望著那如同巨人一般的第五玄,眼眸深處,帶著一絲不可見的崇拜。
是啊,無論怎么算,她都出身火部落,對火部落,還是有感情的。
隨著她成為傳部落巫,對這個世界了解越來越多,她越想幫助火部落,這也是她之前送給火部落傳圖騰火種的原因。
當然,她也有私心,就比如其他部落她也有送,但至少她沒有把火部落排除在外。
在她看來,擁有傳部落火種,對火部落來說是好事,否則她也不能讓自己的侄子成為傳圖騰火種巫。
就在她熱血澎湃的作畫時,第五玄繼續著他的晉級之路。
排除了天地之力,第五玄開始感應八卦所創造出來的世界,這個世界在他看來有些小,自己九丈高的靈體,仿佛已經頂天立地。
“大一點,會不會好一點?”
他心中思索著,嘗試去觸碰空間的極限,圖騰力量組成的大手摸在上面,能感覺到明顯的阻力,但稍一用力,靈氣大手便穿了過去。
放棄了擴大這個空間的想法,第五玄又左右觀察一陣,發現沒有遺漏,又見跳圖騰舞的火部落人已經出現疲憊,便決定開始正式晉級。
外放圖騰之力,感受八根圖騰柱,第五玄腳下的太極徐徐旋轉。
陰陽圖騰之力與八卦漸漸產生感應,八卦空間變得更加真實,慢慢的,八根圖騰柱緩緩漂浮起來。
圖騰柱上的光芒越來越旺盛,天地、水火、風雷、山澤的力量一一爆發出來,與第五玄的太極相互作用著,充實著整個空間。
“咔嚓”
天空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大有披掛在第五玄身上的趨勢。
第五玄抬頭望了一眼天,眉頭緩緩皺起,又低下頭,掃視左右。
他皺眉,不是因為雷霆,而是因為他心中生出一種感覺:自己這太極與八卦之間,隱隱有些不圓潤,這樣的感覺,讓他無法專心晉升。
冥冥的自知,讓他知道這樣的晉升是有缺失的,但一時間他又找不出缺失的所在,只能站在這里凝眉苦想。
“太極……八卦……太極……八卦……等等。”
第五玄突然瞪大雙眼,他找到了缺失,那就是太極與八卦之間,缺少的陰陽四象。
“難道還要日月圖騰參與?還需要制作太陰太陽、少陰少陽四根圖騰柱?”
這樣的自問讓他迷惑,因為一旦如此,與上一次晉升又有何不同?
反復的思索,他總覺得缺少了什么,冥思苦想一陣,再次生出感悟。
“歷代巫和首領,在哪里?”
他突然開口,這問題才一說出來,他便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圖騰火震蕩,隨后歷代巫與首領都從圖騰火中走出來。
他們一個個看著第五玄,或是笑而不語,或是面露崇敬。
“首領為陽,居于南。”
第五玄的眼睛越來越亮,突然開口,歷代巫與首領一愣,隨后他們分開,首領全部站在第五玄身前,如同守衛在他身前的士兵。
“部巫為陰,居于北。”
隨著他的話語,歷代巫以小個子巫為核心,走到他的身后。
一南一北站好,第五玄立刻感受到整個空間圓潤了很多,而太極通過巫和首領,與八卦產生的聯系都通暢了很多。
“不行,還缺少四象。”
第五玄突然回頭,望向新加入的七代女巫。
七代女巫被第五玄看的一愣,隨后她掃視整個空間,突然產生一絲明悟。
歷代巫與首領之中,對太極、兩儀、四象、八卦的研究,最深的就是七代巫和七代女巫,第五玄望向她,她便感應到這個空間缺少什么了。
“我定太陰少陰,居住于東北、西北。”
七代女巫開口,她向前走了一步,一分為二,化出兩個自己,分別站在東北、西北兩個方位。
兩個七代女巫站定,但顯得形單影只。
“薪火傳承,身雖死,魂尚在。”
小個子巫突然開口,隨后第五玄體內出現大量殘魂。
這些殘魂有的甚至不能組成完整的身體,但見到他們第一眼,第五玄便知道,他們是火部落死去的戰士,他們的魂,一直在自己的體內。
“身雖死,魂尚在。”
他們喊著統一的口號,瞬間分成兩撥,站在兩個七代女巫身后,組成兩股黑壓壓的隊伍。
至此,陰太極、陰兩儀、陰四象、陰八卦全部湊齊,第五玄只覺得自己身后的空間通透圓潤,猶如一體。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七代巫的身上,目光帶著一些錯愕。
七代巫雖然聽不到這里面的聲音,卻也看到了七代女巫的所作所為,也注意到八卦中的變化。
他慢慢停止了動作,目光與第五玄對視,望著錯愕的第五玄,突然露出一笑。
他還是那么文文弱弱的樣子,就像一個不會對人發脾氣的老好人。
第五玄突然想起,他唯一一次發怒,就是把落日弓扔進圖騰火的時候,除了那一次,他不曾發過怒。
所有的巫、首領都跟第五玄一樣,目光注視著七代巫,這讓很多火部落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他突然轉過身,向著身后擺了擺手。
有些怯弱的被定位第八代巫的少年跟隨著他的手勢緩緩上前,七代巫摸了摸他的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從今之后,你就是火部落的巫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傳的很遠,部落人都詫異的望著他,一些聰明的則眼睛一紅。
“巫……”
六代首領上前一步,他的眼睛也紅了,全沒了之前盼望圖騰晉級的興奮之色。
“不用多說,都是為了部落。”
七代巫很是灑脫的對他擺了擺手,他的目光掃過依舊默默跳著祭祀舞,疲憊不已的火部落人,眼中有不舍,也有解脫。
這一刻,他的心很平靜,平靜的,就仿佛當初用火燒烤自己,用冷水潑自己的日子。
沒有更多的話語,七代巫緩步走上祭臺,從后腰抽出一把石刀。
這把石刀,他只用來切過肉,還從未見過血,但這一日,卻注定要見血了。
鋒利的刀刃劃過咽喉,七代巫的身體向著八卦之內跌倒而去。
那斜斜倒下的身影,映在無數人婆娑淚眼之中,記在無數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