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寒風你們都領略過,這樣的天氣他們只顧著取暖,即便巡邏的人也會心不在焉。”
夜深人靜,刀部落老首領在鼓舞著戰士們的士氣。
他有許久沒有做這件事了,自從被新首領挑戰失去首領位置后,他已經安逸太久了。
但這一次出使,讓他看到了機會,重新奪回首領的位置他不敢想,但至少在部落中話語權要多一些。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鼓足了力氣讓這些跟隨自己的戰士拿出最大的勇氣。
此戰,只準勝,不準敗。
“拿了那東西,跳出圍欄,只需要向風雪中走一陣,誰也看不到我們。”
此時房門開著,外面呼嘯的風雪清晰可見,視線一旦觸及風雪,便再看不清后面是什么了。
“我們行的。”
戰士們開始表態,他們都是跟隨老首領的戰士,已經被打壓太久了,這一次,他們要雄起。
就在他們熱火朝天討論的時候,八代巫帶著音首領,與早早準備好的灼聚集在一起。
“您不必來的,都是些游兵散勇,我對付一下就行了。”
灼看到八代巫過來,便迎了上去說道。
八代巫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目光望向灼身后的戰士們。
人數不多,加起來也就二百余人,但這不是此次截殺的全部。
因為不知道敵人從哪里走,所以這樣的隊伍有很多,分布在圍欄外圍,等待骨哨召喚。
“忍一忍,我估計他們今天就會走,再不濟也忍不了幾天了。”
八代巫說著,向身后擺了擺手。
有戰士出來,手里提著一個石罐子,戰士們一看到是罐子。
“肉湯?”
灼驚喜的上前一步問道。
八代巫點點頭:“熱乎的,一人一口,每個戰士都要喝到。”
這是他特意從家里帶出來的,一路上不時用法杖加熱,倒不怕涼了。
戰士們則早已一擁而上,一個個上前每人喝了一口,滿足的不行。
這個世界雖然萬物復蘇,但新鮮的肉還是不多,即便狩獵到,也多凍起來封存,部落的伙食還是按需分配,只有高層才能偶爾享受新鮮的肉食。
凍過的肉和新鮮的肉是完全不同的,這對長期食肉他戰士來說尤其重要。
如今的食物依舊以凍魚為主,而無論是烤制還是燉著吃,戰士們也都吃膩了。
今天拿出新鮮的肉湯,一是激勵一下戰士們,這畢竟是火部落在這里的第一戰,哪怕規模很小,但也很重要。
其次這么冷的天守株待兔,若是敵人不來確實不好交代,但這事八代巫也控制不了,又要防范著,便只能提前安撫。
有了這頓肉湯,縱然今天刀部落的人沒出來,這幫人也不會鬧矛盾。
八代巫在這里一處處的送肉湯,刀部落的使者團隊已經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他們貼著墻壁移動,盡量隱藏在風雪里,行蹤非常隱蔽。
八代巫布置在房間中遠遠觀察的戰士根本沒有發現他們,這樣的天氣想要隱蔽身形,確實很容易。
他們一路小心翼翼的潛行,不多時便來到白天看過的一處圍墻,并且看到了圍墻旁邊堆積的錘子。
“拿了那個東西,趕緊走。”
刀部落老首領知道這個時候沒必要小心翼翼的,拿了東西趕緊走,進了外面的風雪世界,即便火部落追出來也拿他們沒轍。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率先沖了出去。
圖騰力量從身上爆發,支撐他老邁的身體爆發出不遜于壯年的速度。
刀部落老首領的速度快,但他身后的戰士速度更快,同樣是爆發圖騰力量,年輕的身體終究更勝一籌。
眾人奔跑到銅錘旁邊,伸手拉扯住握把,轉身便要奔出去,卻沒想到銅錘異常的沉重,許多戰士被搞得措手不及,紛紛跌倒在地。
跌倒在地的又把那些沒有跌倒的絆倒,百余人一陣噼里啪啦過后差點堆成一個肉山。
慢了一步的刀部落老首領驚訝的望著眼前的一幕,直以為自己中了什么計謀,不成想這只是個意外,圍欄外負責盯梢的戰士也非常詫異。
詫異歸詫異,該辦的事情還是不能忘的,這個音部落戰士奮力的吹響口中的骨哨。
音部落戰士使用骨哨跟其他部落有很大的不同,其他部落使用骨哨,只能傳遞非常簡單的消息,但音部落卻可以通過骨哨傳遞相對復雜的信息。
他把聲音吹動的起伏不定,用音樂說話,把眼前這一幕傳遞了出去。
隔著不遠就有另一個音部落戰士,他把這短信息再次傳遞出去,直到聲音圍繞著整個部落的圍墻轉了一圈,才堪堪停住。
而所有準備的戰士都聽到了聲響,包括去送湯路上的八代巫和音首領。
“南邊。”
音首領自然能聽懂骨哨,幾乎一瞬間他就給出解讀,并且帶著八代巫向南方沖去。
他們距離這個方位不遠,但有人比他們還近,那就是灼隊長。
當灼帶著隊伍到達現場的時候,圍欄已經被破開,刀部落老首領正帶著戰士們向外沖鋒。
灼確定他們在沖鋒,但貌似他們的面前沒有敵人。
此時刀部落老首領已經被驚到了,去拿銅錘的隊伍中了埋伏,旁邊又立刻響起骨哨聲,這如何不讓他驚慌。
他不經戰陣多年,難以再提起當年的勇氣,也沒有了壯年時的鎮定。
因此在慌亂中,他下達的命令就是沖鋒,顧不得整隊,更顧不得觀看左右,直接帶著隊伍破開圍墻沖出去,沖進風雪里,就是他此時全部的想法。
這也就形成了眼前這一幕,刀部落這些人對側翼奔來由灼帶領的隊伍不管不顧,只是悶頭往風雪里沖殺。
最初見到這一幕,灼還有些猶豫,怕這是敵人的計謀,但守護在旁邊看到這一切的音部落戰士卻適時的提醒了一句。
“他們驚了。”
驚了,就像狼群在夜晚因為一聲狼嗥而荒亂起來,隨后越來越多的狼加入卻看不到敵人,最后甚至胡亂攻擊起來。
灼聽了音部落戰士的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帶隊沖了過去。
這是火部落定都后的第一戰,也是銅刃出現后的第一戰。
二百余人沖鋒的時候,手中長刀都被圖騰力量包裹,這讓他們看起來異常的光亮。
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又處于慌亂中的敵人徹底崩了,他們爭先恐后的向前沖鋒,鮮有人轉身迎敵。
“迎敵,迎敵,跑不了的,必須迎敵才有活路。”
關鍵時刻,老首領終于找到一點當年的感覺,但戰場已經失去控制,他的喊聲被風聲和雜亂的奔跑聲掩埋,沒人在乎這個耄耋老者,縱然他曾經是刀部落最勇敢的戰士。
灼的臉上沒有絲毫同情,只有興奮的舔著嘴角的雪花。
“殺。”
他怒吼著,揮動著手中閃爍著圖騰光芒的石刀,第一個沖入混亂的敵人之中。
緊隨其后的戰士們英勇的殺敵,他們沒有使用戰隊一貫的戰法,或者說這是一場殲滅戰,所以他們打的異常的狂野。
跳躍、刺殺,帶著圖騰力量的利刃輕易的破開敵人的兵器,劃開敵人的喉嚨,任由他們的鮮血噴灑在天空中,混合著雪花落在地上。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殺戮,敵人從一觸即潰變成慌不擇路,最后跪地乞降。
然而灼沒有停手,他的手下也沒有停手,在戰爭開始前,八代巫就有交代:
這些在火圖騰的圖騰火前臉上露出不滿的戰士,必須把鮮血染紅在火都前,以此洗滌他們的罪。
自從有了文字,火部落的人說話越來越有味道了。
當說出這句話的八代巫趕到戰場的時候,屠殺已經接近尾聲,戰士們正在向著倒地的敵人補刀。
或是在肚子上來一下,或是在喉嚨上割一刀。
唯一還站著的敵人,只有刀部落老首領。
他用顫抖的手拄著石刀,身體依靠著石刀才不倒下,他的眼中帶著憤怒、血淚和痛苦。
倒在他身邊的人都是他最親近的子侄,自從他失勢后就沒有人愿意靠近他了,而這個戰場上的人,都是與他沾親帶故的,而且是這些人中最年輕、最英勇的一群。
如今,他在刀部落最后的力量也被泯滅了,而他自己,很可能也要死在火部落。
“投降,火部落不殺俘虜,至少這場戰斗不殺。”
八代巫來到刀部落老首領面前,居高臨下的說道。
“可剛剛他們投降了。”
憤恨最終消失,寒風提醒著這個老人他已經不再壯年,他害怕了,但還是忍不住質問眼前這個年輕的巫。
“剛剛我不在,沒人能接受投降。”
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但刀部落老首領必須接受。
“我……降。”
他顫抖的手幾次想把石刀拔起來架在脖子上,但最后終究沒有這么做。
人老了,膽子就小了,他望了望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石刀,手一松,把它扔在了血泊里。
從今以后,他可能都不會用刀了。
八代巫讓人把他帶回去看管起來,這些尸體自然有人處理,八代巫轉身向著祭臺走去。
他還記得火圖騰跟他說的話:處理好刀部落這件事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