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要出兵,開始點兵點將。
炘和凓都被他排除在外,包括請戰的狼首領和狼巫,也不在他點將的范圍之內。
炬,石的大弟子,戰隊首領,是他第一個點名的人。
這是一個使用紅銅長棍的漢子,身材高大,出身火部落,曾經是最被看好的石的接班人。
他的性格也很像石,沉默寡言,不喜俗事,一心專研武道。
被石點名,炬一點也不意外,領著兩千戰隊戰士,直接向石報道。
石第二個點名的,是曾經跟他在外面游蕩數年的狼部落首領犽。
犽跟隨石回到部落后,被狼巫剝除了地位,獋成了整個狼部落的首領,他變成了一名戰士。
這些年犽過的有些抑郁,但他自知能力有限,并沒有不滿,只是借著當年跟石廝混的關系,悉心向石請教,如今戰力不凡。
在石看來,如今的犽戰力遠勝于獋,但犽從未嘗試對獋發起挑戰,這是他很滿意的一點,也是這次出戰選擇他的原因。
武者應該純粹,戰士更應該純粹,這是火神一直以來傳播的思想。
犽對于石的選擇有些意外,但他跟在石身邊多年,性格變得沉穩很多,什么都沒說,直接點了三千狼騎兵跟隨在石的身旁。
“兩個將領,五千士兵,夠了。”
石掃過一個個或是帶著期許、或是帶著恐怖的目光,結束了這次點兵。
“西安城可有酒?”
酒,已經是火部落聯盟的禁忌之物,但對權力者而言,哪有禁令這兩個字。
若是平日,石不會當眾提出這一點,可這五千人出征草原尋找狼圖騰,生死已是身外事,又那里顧得了這么多。
何況,石好酒,最能飲的時候,日食一斗。
“有。”
蛇圖騰親自開口,這責任他背著最小,若是讓下面的巫或首領開口,少不得要被法典部落那些執拗的家伙騷擾一番。
不多時一壇壇酒被送上來,為五千戰士一人勻了一碗,石抱著一壇,當先飲下。
“出征。”
石少見的豪爽說了一句,沒有眷戀的回望,哈哈哈一笑當先走出西安城。
凓和炘對視一眼,他們都覺得石帶著的戰士有些少,但以二人對石的了解,知道多說無益,只能沉默相送。
五千戰士排列整齊的開始走出了城門,自然有馬部落送來的雪橇拉著戰隊戰士和口糧,五千人奔馳著走入風雪之中。
“西安城以西所有火部落聯盟小部落東遷,西安城封城,隨時待戰。”
炘下了命令,便急忙趕上城墻,目送大軍遠去。
貪狼目光陰郁的望著不遠處被攻打的大部落,他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被吞噬的部落了。
經歷過幾次群獸吞噬部落后,伽倪墨得斯覺得這樣的方法依舊不能逼出那強大的存在,所以他又換了一個方法。
他整合了幾個部落,展開圍獵,把一個部落整個包圍起來,不生撕,而是緩慢的推進。
讓這些部落沉浸在無盡的恐怖之中,以此催生他們進行最真摯的祈禱,想要通過這個方法尋找到那個強大的存在。
“已經試了兩個部落,這個方法沒用的。”
貪狼不忍這些部落被恐懼吞噬而死,忍不住開口勸說。
伽倪墨得斯頭也不回,他已經不似前些日子的快樂形象,整個人處于一種極度的狂躁狀態。
而貪狼的日子也沒之前那么好過,他的身上充滿傷痕,都是被伽倪墨得斯用綠色鞭子抽打的。
每逃跑一次,或是嘗試轉動濃霧太極,伽倪墨得斯就會抽打他一次,但這并不能阻止貪狼的執著。
“就算是再強大的存在,也不可能不需要信仰之力,他既然選擇守護這片大地,就一定在這片大地上留有信仰。”
伽倪墨得斯的聲音有些急促,半年多的尋找,耗盡了他的耐心。
貪狼沒有再多說什么,說得多,也會挨打。
數個部落開始在伽倪墨得斯的命令下向前推進,被圍獵的部落開始驚恐的收縮。
老人與孩子驚恐地叫聲讓整個戰場混亂一片,北面有一些年輕的戰士在抵擋敵人的推進,但其他三個方向已經在快速龜縮。
看到這一幕,貪狼知道這個部落已經進退失據,組織的核心被恐怖吞噬了,否則不會出現這樣混亂的場面。
很多老人和小孩已經被拋棄在原地,那些年輕的戰士們在不停的向著他們的圖騰周圍聚集,準備最后一戰。
這個時代,最后一戰一定是圖騰保衛戰,因為對于一個部落來說,沒有什么比圖騰更重要,老人和孩子也不行。
前進的隊伍開始駐停,戰士們、兇獸們開始廝殺留在原地的老弱。
哭嚎聲夾雜在呼嘯的北風中遠遠的飄蕩出去,演奏著世間最殘忍的鳴奏曲。
貪狼的目光掃視著整個戰場,最后落在參與進攻的一個部落中。
那是豪豬部落,戰士們騎著豪豬,以敢戰能沖而聞名于大草原,被伽倪墨得斯收在手下。
那隊戰士的前隊出現混亂,一個戰士不忍心對著老弱下手,卻被后面趕來的首領一腳從豪豬身上踹了下去。
“他們不死,就是我們死,看看那些兇獸,你想讓他們沖擊我們的部落么?”
豪豬部落首領嘶吼著,用腰間石刀狠厲的砍在眼前老人的脖頸上。
鮮血如噴泉一般涌動而出,好大一顆頭顱在冰天雪地中滾動了一陣,停下來,那眼睛兀自抖動著,望向那年輕的戰士。
頭顱的臉上帶著悲傷,看的年輕的豪豬戰士心疼。
北面,抵抗的戰士被兇獸屠殺,兩只兇獸沖入戰團,肆意的橫推戰場,無人能抵擋。
更多的野獸緊隨其后,啃食著那些倒在地上的戰士尸體,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場盛宴。
“眾神山就這樣管理自己的子民么?”
貪狼實在是忍受不了,開口質問道。
“眾神山沒有子民,只有神奴。”
伽倪墨得斯回答道。
貪狼嗤笑,不屑一顧。
火部落聯盟沒有奴隸,哪怕是征服之地的子民,也不會成為奴隸。
伽倪墨得斯在聽到嗤笑后回頭望了貪狼一眼,握著鞭子的手捏動了一下,看到貪狼條件反射般打了一個激靈,才滿意的回過頭。
“聽你的話,火部落聯盟都成了人間樂土,哪有那樣的地方?”
伽倪墨得斯的聲音傳來,聲音中帶著諷刺。
“總比你說的那個眾神山強。”
貪狼嘴硬的說道。
“哼,如果從這些人口中找不出那強大的存在,我不介意去火都看看,想來聚集了那么多人的地方,總有強大存在的線索。”
他的話讓貪狼瞬間瞪大雙眼,沒了聲息。
許久不見貪狼回話,伽倪墨得斯回頭,卻正見貪狼瘋狂的撲了過來,一張血盆大口向著他的頭顱咬來。
“嗖。”
綠色鞭子如靈蛇一般閃動而出,抽打在貪狼的臉上,留下一條又長又深的血痕。
貪狼的身體如被巨力擊打,凌空向后翻飛。
“嗚嗚……”
低沉的哀嚎從貪狼的口中發出,他的身體在雪地中蜷縮,有金色的力量從傷口進入身體,肆意的破壞著他的血肉。
“老實點,不然先讓你去見你的火神。”
伽倪墨得斯的聲音傳來,他回頭,讓大軍繼續推進壓迫。
貪狼身體中的疼痛持續到深夜,直至伽倪墨得斯帶著他進入被攻擊的部落,依舊沒有停息。
此時這個部落的青壯已經全部聚集在這里,兩三千人擁擠的或坐或躺,眼中都充滿著無限哀傷與疲憊。
伽倪墨得斯用鞭子捆著貪狼的脖子,拉著他向圖騰邊上走去。
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會尊敬的讓出一條路來,就好像他是這個部落的巫一般。
走到深處,這個部落的巫正跪在圖騰石旁邊祈禱,希望能得到圖騰的指引,帶領部落走出困境。
伽倪墨得斯沒有理會巫,而是直接來到圖騰旁邊,側耳傾聽圖騰的聲音。
他已經不滿足于從部落人身上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是寄希望于圖騰。
“圖騰會祈禱么?”
貪狼嘲笑著說道,滿是鮮血的狼臉上帶著嘲笑。
“你不會對你的火神祈禱么?”
伽倪墨得斯反問一句,眼睛都不睜,繼續聆聽著。
“既然那強大的存在守護著這里,你肆意的破壞這里的人和圖騰,就不怕他發現你之后,殺了你么?”
貪狼這話說的頗有些幸災樂禍,這句話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是他的愿望。
伽倪墨得斯終于回頭看了他一眼,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等你成為神,你就知道自己與他們不同,你會在意地上的螻蟻死活么?”
難得的,伽倪墨得斯又開始講理了,或許貪狼的話讓他反思吧。
“你怎么知道他不會在乎?”
貪狼繼續反問,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伽倪墨得斯的弱點。
這句話讓伽倪墨得斯沉默起來,許久沒有說話,也沒有聆聽。
“你口中的火神會在意么?”
他問道。
“會,火神曾說萬事萬物都是大自然為了構建平衡而繁衍出來的存在,任何一種忽然的消失,都會打破世界的平衡。”
“那會怎樣?”
伽倪墨得斯反問。
“世界毀滅。”
貪狼獰笑著說道。